時間匆匆流過,三天轉眼過去。
三天之中,大風大雪格外猖狂肆虐,半人高的積雪將牧者之城蓋了個嚴嚴實實,雖然遮住了不少戰爭中的瘡疤,卻也讓人不由擔心:那些在大戰中受創不輕的破爛房屋,會不會被沉厚的積雪生生壓垮?
獵手大廳倒是完好無損,古老的牆麵上覆著冰層,屋簷垂掛冰淩,屋頂則覆滿積雪,好像戴上一頂白色的帽子。
它坐落在滿目瘡痍的城池中心,和周圍的破敗樣子相比,很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大廳靜悄悄的,隱約籠罩著一種無聲也無形的恐慌,因為三王已經整整三天沒有投下分身,或以傳音的方式下達命令了,至於杜蘭德這位牧城新主,則完全沒有出現在城中眾人的視線之中。
事實上,大多數人對於杜蘭德在剛剛過去的那場大戰中扮演的角色,並不十分清楚。
當日杜蘭德立身在牧場之上,蒼穹之下,與永輝第一大騎士米蘭德遙遙對峙,除了三王、七車、還有三名永輝大騎士之外,隻有極少數視力極佳的獵人勉強看到了立身萬米高空的杜蘭德。真正的大戰則發生在海上,那一戰的結果如何,就不是城中諸多獵人們能夠知道的了。
未知會帶來恐懼與敬畏,無知則會在極大的程度上削弱這種敬畏感,讓人變得無比勇敢——近乎愚蠢瘋狂的勇敢。
三天的時間可長可短。
放在和平年代不過是很不起眼的一段時間,但在如今的戰後時期——這種最敏感、最不安定的時期——三天,可就有些漫長了……
藍靈堡中正在進行一場不太尋常的對話。
“水晶姐姐,你到底想要問什麼啊?”
薇薇安苦著臉,有些委屈地看著麵前的水晶,無奈地說:“你都拉著我說了兩個多小時的話了啊,卻一直繞來繞去的,我都有點暈了,要不,有什麼話你直接說吧?別再兜圈子了。我保證,隻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訴你,我求你了。”
兩人正在水晶的臥室中,水晶就坐在薇薇安對麵,她咬著下唇,一向明朗開闊的眉眼之間不知為何密布愁雲,與平日裏那個活潑大膽的水晶相比,簡直判若兩人。她明顯瘦了許多,瓜子形的臉蛋更顯尖削,原本飽滿紅潤的兩腮都有些幹癟了。
薇薇安擔心地看著明顯狀態不佳的水晶,關切地問:“水晶姐姐,究竟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你看上去真的很不開心啊……”
水晶沉默地搖搖頭,片刻後似乎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幽幽地說:“我是一個海洋精靈。”
“嗯,我知道。”
“我原本是生活在牧場之中的一個海洋精靈。”水晶著重強調了“牧場”一詞,慢慢地說著:“薇薇安,你應該知道圓月王庭吧?以前我就住那兒。”
“呃,哦……”薇薇安張了張嘴,略有些不知所措,她已經隱約猜到水晶想要說什麼,因此反而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水晶低垂著頭,濃濃的睫毛遮住了眼睛,沉默了好一陣子,然後聲音微啞地說:“……我的母親,是海洋精靈一族的族長,她為了保全一族,主動將我獻給了牧者之城。”
“什麼?!”薇薇安大吃一驚,薇薇安理解那種失去唯一至親之人的痛楚,卻無法想象被唯一至親之人所背叛出賣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