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知道剛剛那個電話是江寧打給沈措的,他忽然覺得失去耐心起來,這樣子的話,沈措隻會越陷越深。
過了幾分鍾,他站起身來,對沈措說去一下洗手間,然後他就在酒吧通往洗手間的走廊裏麵打電話。
他料到了江寧的無數種反應,但是完全沒有料到是這一種狀況。
秦浩在電話這頭足足愣了十幾秒,然後他聽到電話的那頭有機器發出的長長的“滴”的聲音,他沉了沉臉,邊往外走邊問:“你在哪裏?”
隔了一會兒他又說:“你等我,我馬上過來。”
秦浩急急的衝了出去,發動車子往醫院疾馳而去,開到半路才忘了沒有跟沈措打個招呼就出來了,他帶上耳機,沈措帶著笑意的聲音從那頭傳過來:“你不是吧,上個洗手間打什麼電話啊!”
“阿措,我有點事情要處理,先走了,改天再聯係。”說完不等對方有什麼反應,他立刻掛斷了電話。
他扯下耳機,不知為什麼覺得心煩意亂起來。他看了看前麵那輛車,猛的打了一下方向盤,踩了一下油門,車子轟的一聲超了過去,然後他成功的聽到後麵車子的刹車聲以及咒罵聲。
他理都不理,徑直保持很高的車速往前開去。
秦浩找到江寧的時候她正站在搶救室門前,從他的方向隻看得到她的側麵,他停在原地,然後叫了她一聲,她轉頭,臉上盡是茫然。
他走過去,直到站在她麵前的時候他才發現,她眼裏除了茫然還有一種惶恐。她看著他的眼睛充滿了乞求,她的手顫抖的揪住他襯衫的袖子,用幾近破碎的聲音哀求他:“我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什麼都可以原諒你,你幫我救救她,救救我媽媽,求你了。”
秦浩透過玻璃窗向裏麵看了一眼,白,一片雪白,他沉默的轉過頭來,看著江寧,緩緩地開口:“我不是神,我沒有辦法。”
他感到抓住他衣袖的手慢慢慢慢的滑了下去,最後無力的垂在了她的身側,她似乎再也無力支撐下去了,往後倒退了幾步,扶著牆壁慢慢的蹲了下來。
秦浩站在原地看著她,醫院裏昏暗的燈光在他們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江寧抱著雙膝,把頭深深地埋進雙腿。他隻覺得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他的心髒三年來的第一次感到了狠狠的抽搐。
秦浩不知道他們在那個走廊裏維持著不變的姿勢呆了多久,直到巡夜的護士走過來對他說:“先生,你也是江菁華的家人嗎?”
“恩?”秦浩疑惑的轉頭看著小護士,不過隨即反應過來江菁華就是江寧的母親。
他看了一眼毫無知覺的維持著相同的姿勢的江寧,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遺體在明天早上7點以前要運走,你們自己安排一下吧!”小護士用公式化的語氣說道。
秦浩抿了抿嘴,再次點了點頭,轉身的時候看到江寧已經站起身來了,用幽靜的眼神看著他們。
小護士說了句你們也早點休息就轉身去巡夜去了,隔了一會,秦浩剛想開口谘詢一下她的意見,江寧就視若無睹的從他身邊走了過去,方向正是大門。
他沉默了一下,隻得沉默的轉身跟上,他看著她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醫院的大門,然後穿過停車場,最後在後麵的一個花壇上坐了下來。
秦浩遲疑了一下,到了最後也走過去在她身邊輕輕坐下。
這個方位沒有路燈,僅有的光亮還是醫院裏病房裏透露出來的燈光,江寧的臉隱藏在黑暗之中,秦浩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隻聽得到她輕到不能再輕的呼吸聲,就這樣大概坐了半個小時,有風輕輕的吹過,有什麼東西落到秦浩的手背上,他拿起,借著微弱的燈光發現居然是一片玫瑰花瓣,他盯著它,發了一會呆,剛想把它扔掉,旁邊的江寧忽然開口了:“我媽媽他最喜歡的花就是玫瑰花。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把我送進孤兒院了,我對她很不了解,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喜歡玫瑰花,小的時候她常常跟我講一個很美麗的故事,她說她是因為玫瑰花才會遇到我爸爸的,雖然不能在一起,但是那是她人生最美麗的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