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為什麼不問我呢?你不問我,為什麼要逃離伽神皇宮嗎?你也不質問我,上次淮瀏戰敗,是不是我透露了你入伽神的消息?”
“藍兒,已經知道的事,我不會多問。再說,那些事情都過去了。”這些問題,讓他挫敗無力。
紈佳搖頭,仰頭認真地看著他,眼眸澄澈地像個執拗的孩子。
“我不喜歡和當皇帝的人說一些不清不楚的話,所以,我得說清楚。”她勾住他的脖頸,在他臉頰輕吻,狀似撒嬌,“襲,我們說清楚,好不好?”
他沉重地吸了一口氣,濃眉皺緊,臉上的線條也繃緊,卻難以抗拒這樣的她。
“好,你想說就說吧,我聽著。”
“邢氏抓我,是因為龍血草。我之前,假造了一個龍血草讓金山給她,以為能騙過她,可惜,你的皇後索檀雅為了救聞人拓,暴露了真的龍血草……”
“這件事,我已經追查,的確是她偷了一點。”他的話僅到此處便終結,謹慎地再沒有說任何關於龍血草的事。
見她還是忽閃著澄澈的眸子,巴巴地望著自己,他失笑,大掌雖然仍是環住她的肩,卻安撫地拍了拍,這個問題便算是已經過去。
“你不會殺了索檀雅嗎?”她口氣透著一股調皮,還有一絲驕縱,就那麼咄咄逼人地仰望著他,“回答我呀,襲!”
“我已經廢後。”
“我可以理解成,你對她餘情未了,還用得著索博達效命嗎?”
“餘情未了就言重了。藍兒,明知道我的心都給了你的,你該理解我的難處。”
“是,我理解你的難處。”她口氣無辜地說,“可是我回來,卻是要複仇的!辛玉麗幾次殺我,恐怕也是因為索檀雅的暗示。從這一點來看,不知道你的皇後是愛你,還是愛聞人拓。”
“你不滿意我的處置方式?”他揉了下額角,柔聲勸慰,“淮瀏正是用人之際,再說,索家父女殺了可惜,拿來布局,卻能成為一招好棋。”
她乖順地靠在他懷中,指尖不經意地又像是故意的,撫摸著他胸前的傷口。他真是一個最善利用之計的皇帝,就連他自己的身體,他都能“物盡其用”。
“讓她活著也好,我該找她談一談的。”
“別去找她,我擔心吃虧的會是你。”他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緊攥在掌心裏,喉結不穩地動了兩下,終於還是鬆開她。
她又道,“我逃離伽神,是因為聞人拓和你當初對我所做的一樣,而唯一不同的是,我愛你至深,寧以為敵人而死來傷你,而對聞人拓,我卻還沒有到那種地步,所以我逃了。”
“嗯,我知道這一點。”他聲音很輕,輕得仿佛沒有分量。
“所以……我想要金山,蒼龍他們回到我身邊,你不會反對吧?”
果然,她前麵那一句隻是為了哄他開心的。“他們是你信任的,我便沒有反對的理由。你是淮瀏女王,你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朕,在名義上,還是你兄長的身份。”
“那麼,多謝皇兄成全!”
她從他懷中退出,赤足下床,見他穿好錦袍,要去拿鎧甲,她便先一步幫他拿過來,仔細地幫他係好所有的係帶。
他看著她素手麻利地忙碌,沒有打擾她,這樣專注的她,還有著曾經率真甜美的痕跡,但是,剛才……她的問題,卻一個一個,撕碎了他所有的希冀。
最後,她為他帶上頭盔,仰望著他器宇軒昂,霸氣四射,俊美奪目的樣子,清甜的揚起唇角,“襲,這樣的你,真的好美,可是……”
他眼眸幽深,盯在她嬌嫩的唇瓣上,一時間無法正常思考,“可是什麼?”
“可是,你要了那些不愛你的女子,卻拋開了我。”
“以後再也不會了。”他鄭重地俯首,唇瓣印在她的額頭上,“我發誓。”
她揶揄嗔笑,“這年頭,男人發誓太多會遭雷劈的,還是少發得好。荒唐債,不好還,一不小心,恐怕連命也搭進去!”
他忍不住失笑,嗔怒捏了捏她的下巴,“別這樣詛咒我。”
她當然不是要詛咒他,而是來取他xing命的。糾葛於他和聞人拓之間,她這利器也該開始做些反擊了。
她唇角已然揚著唯美的淺笑,眸光純純靜靜,似忽然想起什麼,棕色的波光裏,忽然蕩漾起一陣漣漪。
“邢氏那天抓我,逼問我,是不是水家的孩子,還問我有沒有聽說過淮瀏靖襄王水敖。可是,我翻遍了淮瀏史書,也沒有查到水敖其人呢!”
他轉開身軀,側身經過她,取了佩劍掛在腰帶上,背對著她,說道,“邢氏是個瘋子,想當太後,相當伽神皇帝,已是喪心病狂。為了離間我們,她什麼話都有可能說得出來。水敖這個人,我也不曾聽過,靖襄王這個封號,在我們淮瀏,也不曾有過,別為了這件事胡思亂想。”
“嗯。”她隨著他走到營帳門口,見他冷繃著臉就要掀開帳簾,似急著逃離的樣子,她拉住他的手。
他隻得又站住腳步,轉過臉給她一個溫柔的微笑,“怎麼?舍不得我離開?”話雖然這樣說,他的手卻已經掀起了帳簾,門外的守衛忙幫他完全掀開,卻恭敬地低垂著頭,不敢往裏看。
紈佳瞅著他鎧甲上的花紋,素手扣在他寬闊冰冷的腰帶上,額頭輕觸著他的下巴,聲音柔柔地說道,“隻想問你……午膳什麼時候回來?”
他大掌按在她的背後,輕抱了她一下,突然,眼眶裏一陣酸澀。“傻瓜,當然是午膳的時間。等我,我會回來的。”
他飛快地低頭,在她唇上輕吻,視線卻並沒有觸及她的視線,隨即,他走了,腳步比這個吻更快了十倍。
紈佳站在掀開的帳簾內,輕輕掩了一下微敞的豔紅紗袍,正看到西邊不遠處的一處營帳的帳簾掀開了半邊,裏麵一個女子正遙遙望著她……
紈佳看不清她的臉,卻能感覺到,她眼中強烈的憎恨。
看吧,看吧,她倒是不怕聞人拓會知道這一切,她與他再也沒有任何關係,總有資格接受新的戀情。長痛不如短痛,早一天讓他知道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