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就危險吧,再這樣跑下去,我非得累死不可。”

她從後腰上取下小水壺咕咚咕咚喝了兩口,又把水倒在掌心拍在臉上,這才覺得涼爽了些。

“可惡的禦威,天都快黑了,他還一徑的往前跑。虧得我為了他接下爹爹那條命令,還害得娘親好傷心。哼!以後我再也不理他了!”

殺手也隻能下馬,從旁陪著她,卻是臉不紅氣不喘,還幫她牽住馬韁繩,不讓馬走遠。

赫連舞好奇地打量著他,“你叫什麼名字?”

她知道,鞏魅地宮每年都會收一批孤兒進來,不過,十五六歲便能被爹爹指派任務的,卻沒有幾個。

他頷首作答,“彌欽。”

“好奇怪的名字,你來自西域嗎?”

“不是,家在北方,父母死了,就被收養進鞏魅,後來王爺給取了這個名字。在我的家鄉該是‘守護’的意思。”

“很好的名字呀!不像我的,隻是爹爹惦念著娘親美麗的舞姿,隨口給定下的。當然,我這個名字還好一點,小六的名字卻是娘親為紀念爹爹送給她的舞衣,便叫了裳兒,爹爹竟也由著她,還說裳兒最好聽。”

爹娘恩愛,她該高興,不過,聽說皇宮裏的某些人卻到了抓狂的地步,而那個抓狂的人,正是她的伯父慕容襲。

“小七的名字最無聊,竟是最後一個,便叫了茉兒,不過,茉莉花總是美麗的。”

“名字在其次,有父母疼愛才是最好的。”既然她不想走,他便沒有再催她。他隨著啃草的兩匹馬挪動腳步,低垂著的眼簾因為她口中的悵然微微一閃。“不過,能叫人惦念一輩子的舞,隻怕也不是簡單的舞,我聽說,王爺最疼愛的就是公主你呢!”

“可是,我覺得爹爹一點都不疼我,如果真的疼我,他就該給禦威一道命令,讓他和我訂婚。”

彌欽不禁失笑,倒也難怪,臨行前,王爺會格外叮囑他,無論這位五公主有什麼奇怪的舉動,都要保護好她。“公主,你才九歲。”

“你也覺得我太小了?可是我卻覺得,自己用了一天的時間,就長大了呢!”

“一天?”彌欽恍然大悟,“從禦威小王爺救了你,你就長大了?可你分明還是九歲的樣子呀。”

赫連舞氣惱又煩躁,頓時就沒了聊天的心情,“你帶了創傷藥嗎?”

“帶了。”

“給我,我屁股怕是已經磨破了,要上藥才行。”

彌欽忙拿來傷藥給她,“要我幫你塗嗎?”

嬌俏的小臉兒頓時漲紅,“男女授受不親。”

彌欽哭笑不得,“你是小孩子,還不算女人哩,有什麼關係?”話雖這樣說,卻也不好勉強,隨手便從懷中取出創傷藥給她。

“我自己可以,你在這邊等著,不準偷看!”說完,她便一瘸一拐地走向高高的草叢深處。

“小心點,草叢裏會有蛇。”

小馬靴僵硬停住,想起馬車裏那條紅花毒蛇,俏麗的小臉頓時慘白,倉惶便折回來。

彌欽唇角一抹笑隱現,明知故問,“公主怎麼又回來了?”

小人兒窘迫地折回來,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跟前,卻不敢看腳下的草地是否有什麼爬行類小怪物。

“我就在這裏抹藥好了,你……你背轉過去,不準偷看我。”

他有些為難地摸了摸眉梢,“萬一我忍不住偷看呢?”

“你……”她氣得小臉漲紅,“你敢看公主的屁股?!”

“開玩笑的。”這麼多年,他以為自己早就忘了怎麼笑,這一刻,他的心底卻爆笑如雷,那股笑意翻上唇角,就成了克製不住的……微笑。

赫連舞見他轉過頭去,才紅著小臉躲去自己的馬另一側,小嘴兒裏還咕噥著,“馬兒,幫我擋好,不準亂動!”

她低下頭來,掀開裙擺,就聽得身後一陣細微的動靜,狐疑轉頭,正堆上彌欽那張俊顏,隻是,她沒有想到,後頸上竟是一陣劇痛!

不過片刻,大隊人馬便穿過樹林,暮色四起,禦威忙拉住韁繩,轉頭輕點人數。

“遭了,舞兒不見了!”縈夢頓時慌了手腳,“她一向不喜歡騎馬,那天打獵她還嚷嚷著,這輩子再也不騎馬,該死的,我竟然忘了這件事!怎麼辦?天都黑了,她才九歲……而且,她從沒有離開過家,萬一迷路……”她這便調轉馬頭,要折回去尋妹妹。

禦威忙拉住她的韁繩,“我們有任務在身,不能回頭。龍血草是大周皇朝最珍貴的東西,是不能比一條人命輕賤的,萬一折回去,跟蹤之人定然會懷疑,輔政王安排的一切計劃,便付諸東流。”

“禦威,你什麼意思?”縈夢頓時臉色驟變,鳳眸裏火焰怒張,“你這是在勸我放棄我妹妹的xing命嗎?虧得舞兒那麼喜歡你!”

禦威無奈扯了下唇角,原來,他在她心裏,竟然是如此糟糕的一個人?!

“我的意思是,天已經黑了,不宜分散尋找舞兒。而且,你也不曾離家過,萬一在林子裏你也迷路,行程必會被耽擱。我剛才清點過,彌欽也不見了,他定然是墊後保護舞兒,應該會沒事。”

他這番話並沒有讓縈夢好過。

“萬一被人圍殺,彌欽一人難敵四手……”

“你帶人繼續走,不見有人煙的鎮子不要停,我去把舞兒帶回來。如果天亮不見我回來,就繼續趕路,直到抵達寧州為止。輔政王已經寫了信給我哥,他定會親自來接應你。”

禦威策馬疾馳返回,縈夢才反應過來。然而,她腦海中僅有的回音卻是,“輔政王已經寫了信給我哥,他定會親自來接應你。”

她初學醫術時,拜李炎裕為師,她對師父精湛的醫術嘖嘖讚歎不已,師父卻說,他連禦天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她時常看那些蕩氣回腸的故事書,往往讀完一本,便會感慨萬千,小新姑姑卻說,真正癡情的男子當屬禦天,他為了心愛的女子,綠染一片沙漠,十五年如一日,栽出一片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