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未時,除了周叔一家,劉家莊凡是能動彈的人,都齊齊現身在麥場上。
飛燕躲在角落裏,站立難安,急的直搓手,來回在牆角踱步。
等了一會兒,裏正在大牛的攙扶下,才步履沉重的現身。
眾人齊唰唰的望著來人,立刻安靜下來,掉針可聞。
裏正幹咳了兩聲,緩解了一下口中的幹澀。每到召集徭役時,他左右為難,既不能違背上頭的旨意,又不忍直視鄉親們分離,故心中痛楚萬分。
但終究得說出口,磨蹭已是無用,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早講出來,卸下心頭沉甸甸的包袱。
沉默了半晌,裏正聲音哽咽的開口。
“各位鄉親們,召徭役的聖旨已到,做為莊裏的領頭人,我們隻有服從命令的份兒,別無他法。”
此話一出,飛燕一個踉蹌差點倒地。還好自個手腳靈活,抓住了牆角的木頭,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原本平靜的麥場,立即炸開了鍋。有仰天長歎的,有哭蹄不止的,有罵罵咧咧的“”…總之嘈雜的聲音混在一起,聽著格外悲催。
飛燕強忍著眼淚,一路快步回屋。她可是偷跑出來的,讓自家漢子知曉,又少不了一通訓斥。
涼風習習,她都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飛燕拖著疲憊的身子,腳不停歇的向前。在心裏無數次幻想著自家男人被抓走的場景,她腦袋一片空白,直覺呼吸有些困難。
王嬸早就候在院外,見飛燕回來,隔著老遠便上前挽扶。她那臉白如紙的模樣,還是把王嬸嚇了一跳。
“飛燕,麥場上集合,所謂何事?難不成真是徭役?”王嬸扶著飛燕,急切的渴望得到答案。
此刻,飛燕已淚流不止。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由於傷心過度,在加上有孕在身,壓力過大。飛燕竟暈倒在王嬸懷裏,不醒人事。
還好王嬸有的是力氣,抱著飛燕就往屋裏奔,又是掐人中,又是大聲的喊。費盡渾身解數才把飛燕叫醒。
看她很是虛弱,誰都沒張口提徭役的事兒。王嬸朝周叔使個眼色,示意他抱小飛飛上前,給飛燕看看。眼下的情形,也隻有小家夥能讓她心裏好受點兒。
小飛飛足足一歲半了,小嘴特別甜,都知道哄人開心了。
“娘,抱抱,抱抱…”那奶聲奶氣的聲音,萌化人心。
飛燕聽了把飛飛抱在懷裏,痛痛快快哭了個夠。她番然醒悟,自己可不能倒下,為了兩個娃兒,拚了老命也要堅強的活下去。
王嬸跟周叔坐在屋外連聲歎氣,對於主家人的遭遇,讓他們心有餘而力不足。若是條件允許,周叔真想替劉年前往服徭役。為了報答兩人的知遇之恩,他死不足惜。
可自家的奴籍身份,讓他們止步不前。眼下能做的,也隻有更加賣力給東家幹活了,王嬸也有此意。
過了良久,劉年劉雨一行人才步履沉重的回來。大家臉色都不太好,不過早在王嬸的意料之中,倒也沒覺得意外。
飛燕聽見劉年回來,牽著小飛飛匆匆來到堂屋,不由分說的擁著自家漢子,顧不得三房在這裏,一通發自肺俯的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