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泓在棺槨前,一直守到半夜。
他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羅英蓮邁著小碎步進來,細聲道:“陛下,很快就該早朝了……”
“嗯。”段泓看了一眼那棺槨裏平靜的人,難以掩飾失望的神色。
“陛下,你在期待什麼?”羅英蓮不怕死地硬著脖子說:“她已經死了,人死不能複生,陛下,我們活著的人還要活下去……”
“是啊。”段泓歎了一聲,看著那棺槨裏的人,輕聲道:“丫頭,朕去上朝了,下朝再來看你。”
“陛下!”羅英蓮高聲道:“陛下,您醒醒吧,她死了!她聽不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您該如百草先生說的那樣,讓她入土為安!莫再執著了!”
段泓不再言語了,神情麻木地點頭:“過些日子,就說皇後染了惡疾,風光大葬了吧。”
說完話,他落寞地走出去。
他還穿著白天封後大典時明黃色的龍袍,那麼熱鬧的顏色,卻比他平日的一襲白衣,更加寂寞。
他心裏清楚地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清楚地明白人已經死了。
可就是不願去相信,仿佛你相信了,這人就從心裏被抹去了一般。
可若你覺得她在。
她就在那兒,在自己心裏的那汪深泉裏,在斷橋下,她立於孤舟之上,自帶鳥語花香,嫣然一笑。
羅英蓮看著他孤獨的背影,心裏也難受。
可能怎麼辦呢。
時間是一劑猛藥,所有的傷,都能被治好,所有的相思,都將變成健忘。
時日久了,就沒人記得這些事了。
一定是這樣的,世間的所有情情愛愛,最終必將敗給時間。
多少人這樣篤定著。
不管是天上還是人間。
“看吧!”文昌帝君站在李嫣麵前,手裏揚著一麵人間鏡,得意道:“這個葬禮多麼風光,他對你的情,隻怕也一同下葬了吧。”
李嫣親眼看著自己躺在水晶棺裏,看著自己被黃土掩埋,說實話,那感覺還是有些迷幻的。
不過,看到段泓那張嚴肅的臉,看到他暗自背在身後,攥緊的拳頭,李嫣難受得心都被撕裂了。
她咬著牙,卯足了勁,真是恨不得把文昌帝君痛打一頓。
不行!
忍著,一定要忍住了,你打不過他。
李嫣平靜地做著深呼吸。
這就是他的目的,他就是想激怒你,摧毀你的意誌,別上當啊……
“過不了多久,你的孩子,就要叫別的女人母妃。”文昌帝君說:“你確定要親眼看到這一幕?若我是你,還是算了,這樣的日子,生不如死,本帝君消了你的記憶,消了你的業障,讓你重新做人,如何啊?”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李嫣說:“不就是想騙我把魁星的魂魄交出來嗎?我乖乖說了,估計接下來的事,也不關我什麼事了,誰能證明你的承諾?”
文昌帝君失去了耐心。
他咬牙道:“小小孽胎,居然如此可惡,你當真以為本帝君沒辦法讓你開口嗎?”
李嫣自然知道,文昌帝君法術高強,隨意施個法術,就能讓她失了神智,一吐而快。
之所以沒對她下手,估計是他當君子習慣了。
今日逃也逃不過了,索性拚了吧。
李嫣先行出手,把瓜子殼撒到了文昌帝君臉上。
文昌帝君打了幾個噴嚏。
此時,李嫣已經如靈活的小貓竄了出去。
“真是自不量力。”文昌帝君抖了抖袖子,把頭上的瓜子殼處理幹淨了,輕鬆喊了一句:“閉。”
李嫣眼看仙府的大門合了起來。
她恰好衝到門邊,絕望極了。
“算了算了,我不是你的對手,我認輸了。”李嫣背靠著門,泄氣道。
文昌帝君的劍揚了起來,帶著尖銳的破風之聲襲來。
“冥頑不靈,毫無悔意,受死吧!”他冷哼道。
李嫣也放棄抵抗了,劍如雨下,往哪兒躲不是個死啊。
她閉上眼,等著萬箭穿心。
耳邊卻聽到了一聲清晰的鳳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