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後吐真言,這句話用在丁宇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他停下話頭,吃了一口菜,又和韓邵庭喝了一口,然後就低頭不語了,眼神空洞,似乎想起來什麼。
那遙遠的記憶,年少的青年,在那艱難的日子裏,被人關懷過的溫暖,突然間就湧入了心中,他仿佛看著麵前的人影子很清晰,是淩雨欣的媽媽,每天都會在同一個時間,買三個饅頭,和一份菜,放在他的桌子上,然後就轉身走了,他想拉著她的手,卻不敢。
他用手抓著桌子上的桌布,好像發現了什麼,就一直的拽著。
汪曼雲看著丁宇在那像傻了一樣,她皺著眉頭,也起身走過去,笑著拍著丁宇的肩膀,“老丁,孩子們都在這,你喝多了,少說點話……”
“我沒有喝多。”最後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你沒喝多,就是……”
她使勁的捏了捏丁宇的胳膊,都忘了自己是幹什麼的?請人家來是幹什的?還在這喝,一會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曼雲,我沒有喝多,不就是一杯酒嗎!我就是高興,不要管我,今天坐在這的都是家人……”
丁宇將家人這個詞還加重了語氣,淩雨欣撇撇嘴,不知道丁宇要演哪一出。
看這情況,韓邵庭不好坐著了,也趕緊起身走到丁宇跟前。
汪曼雲勸不動他,搖著頭,轉過身去給他倒了一杯白幹水,拿著水杯回來,看著韓邵庭也站在丁宇身旁,正看著低著頭伏在桌子上的丁宇。
她感覺自己特別沒有麵子了,“邵庭,讓你看笑話了,你叔叔還從沒有喝過這麼多酒,他今天話多,又是高興,還胡說一通……”
“我沒有胡說……”
“你坐那去!”
丁宇大喊一聲,他指著汪曼雲的臉,汪曼雲一愣,這個丁宇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敢指著自己,“你這個人,人一多,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邵庭,你別介意。”
“坐回去。”
汪曼雲燦燦的轉過身走回到椅子上,心裏狠狠的說著,這個丁宇可真糊塗,跟我還來勁了,他都忘了請韓邵庭是來幹什麼的,還真以為是給他們父女重歸於好呢?真是愚蠢啊!
“叔叔,您少喝點,多吃菜,我們以後有機會還能喝,身體要緊啊?”
韓邵庭也不好說別的,說了些勸慰的話,也就讚同汪曼雲說的話。
汪曼雲不失禮節的說的話,讓韓邵庭都覺得或許丁宇今天真的是高興。
他也不好說什麼,又不能把酒杯搶走,因為丁宇還緊緊的握著他自己的酒杯不撒手,他覺得自己這麼站著也不好,還是回到座位上吧,就又回到了自己坐的位置上。
“雨欣,你怎麼了?”
韓邵庭坐下後,看著淩雨欣也不說話,和丁小語一樣在那愣神,她聽見韓邵庭跟她說話,才回過神來,“沒事,吃牛排呢,這牛排可真硬。”
說著用刀又狠狠的切著牛排,也不知真的是牛排硬,還是她心裏有氣,就一直在那切著,刀子劃在盤子上,都發出來一陣刺耳的劃聲,她還沒有察覺。
“姐,你確定你在切牛排?”
丁小語吃了很多東西,現在也在吃牛排,但是牛排並不硬,她就看著淩雨欣那麼用力,而不理解了。
“我看你像是在切石頭。”
淩雨欣也覺得自己用力過猛了,她笑著說道,“小語,你說對了,我因為不常吃這東西,不太熟練,沒有筷子好用。”
說著將刀叉放在一邊,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鮑魚,放在碗裏,又給韓邵庭也夾了一塊。
氣氛一會又陷入了寂靜中,都在聽丁宇說,可是丁宇又閉上眼睛,不說了。
淩雨欣哪有心思吃飯呢,她就是想聽丁宇說她媽媽的事情。
可是被汪曼雲阻止不讓他說,丁宇就趴在桌子上,拿著酒杯,低著頭,斷斷續續的說著,也聽不出什麼整句意思,就是說,“生活,殘酷的生活……”
她第一次聽丁宇說起媽媽,他和媽媽也有很多美好的回憶,隻是這回憶也許是痛苦呢?但是丁宇為什麼就主動提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