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寂微微抬頭,觀察正一路前行的六皇子臉色,隻見他眉眼帶笑,神色如常,渾然不覺,隻管邁開大步朝前走。
依舊是美得近乎妖精的模樣,笑容中帶著蠱惑人心的妖氣。
“跪好,別動。”
六皇子停下腳步,把謝寂放到地上,擺成雙膝著地的姿勢,壓下她偷偷抬起向上瞟的腦袋,自己也在她旁邊挨著她緩緩跪下,低聲吩咐道。
六皇子上半身緊緊貼在地麵上,高聲喊道:“兒臣參見父皇母妃,父皇母妃吉祥如意。願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母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謝寂斜著眼角抿嘴發笑,這家夥的跪姿還真跟李雪劍般的宋江招安跪拜時有的一拚,五體投地,姿勢做的真標準。
下一刻,溫和慈愛的男聲在兩人的頭頂響起,渾厚中帶著淡淡的威嚴,以謝寂這種資深聲控斷定,他年齡絕對不到四十歲。
“吾兒不必多禮,快快起身入座。”
六皇子起身,拱手,沉聲道:“兒臣謝父皇恩典。”
這時,謝寂耳朵裏忽然進入一個聲音,但是覺得那仿佛又不像是聲音,隱隱約約,縹緲如雲,如同一個能夠把清醒的人吸入的華麗夢境。
其實,那個女聲隻說了這麼一句話,短短的幾個字,她道:“歡歌,隻是個宴會而已,你不要這麼拘束。快來母妃這裏坐,母妃讓人給你準備了你平常最喜歡的酒菜,我們娘倆說一會兒體己話。”
六皇子微微一笑,點頭道:“兒臣謝母妃恩典。”
謝寂瞪大眼睛,眼睜睜地看著六皇子的腳後跟消失在她的眼前。兩人一同來,他卻非常沒義氣地把她一個瘸子扔在宮殿中央全然不管。
關鍵是,地又硬又冷,她發著燒渾身無力,難道要一直跪下去?
正在她糾結的時刻,聽到頭頂上皇帝再次開口的聲音完全變得不悅,他沉聲問道:“你是何人?見了朕為何不拜見?”
心裏不住歎氣,誰也靠不住,隻能自己靠自己。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在生存麵前,尊嚴屁都不是,權利就代表著生與對。
謝寂咬咬牙,也有學有樣趴下,雙手向前壓在地麵上,聲音清脆地回道:“回皇上,奴家謝寂,是六皇子宮裏的人。”
皇帝你不看僧麵看佛麵。
正和母妃聊家長的六皇子聞言,立刻眯著眼睛看了她一眼。哼,這個自作聰明的女人居然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那你為何見了寡人不請安?”皇上看了一眼沒有表任何態的六皇子,又開口問道,語氣依舊不悅。
“請皇上恕罪。早就聽聞皇上您文承武德,聖賢英明,把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人民安居樂業。奴家一個婦道人家,初來乍到,今日得見天顏,心中一時惶恐激動,大腦一片空白,把要說的話全都忘記了。”
謝寂胡亂扯淡,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說好聽總是錯不了,尤其是對於身處高位的人來說。
“天顏?朕文承武德,聖賢英明?”皇帝的臉色轉陰為晴,哈哈一笑,轉頭對六皇子說道:“歡歌,你從哪裏找來這麼個嘴甜的可心人,可真是個體貼寶貝,是你的福氣。”
福氣?怎麼會?謝寂撇撇嘴,哪有人給福氣吃毒藥的。
聽皇帝說完,謝寂急忙謙虛地開口說道:“皇上您過獎了。奴家隻是六皇子宮中的下人,怎敢當福氣二字。也隻有皇上和娘娘這樣的人,紫氣東來,才算的上是真正福澤深厚。”
“哧”的一聲輕笑,又是那個好聽到心碎的聲音,隻聽她悠然說道:“這丫頭,嘴像是抹了蜜糖似的,不隻是誇獎陛下你,把本宮也捎帶捧了一通。”
皇帝顯然也被誇的舒服的很,笑著問道:“愛妃的意思是朕要賞她?”
“一個小丫頭而已,賞與不賞,賞賜多與少,皇上您自己看著辦就好,臣妾可不管這些個費腦筋的閑事。”
皇帝顯然對他口中的愛妃,極其疼愛,語氣寵溺道:“你啊,怎麼永遠都像個調皮的小孩子似的,還嘟嘴……”
“皇上,你又取笑人家,真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