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歌突然想起他第一次找到蘇慕遠的時候，那個男人，頹廢地喝著酒，即便邋遢得很，但透過那對琉璃般幹淨的眸子，慕言歌依舊能窺伺到他的野心勃勃，那對眸子沉靜而默然，卻藏著洪流、火山，隨時打算爆發……
可現在呢？那對眸子隻剩下一片廢墟。
即便蘇慕遠笑得那般幹淨，眼底卻是一片荒蕪。
慕言歌突然很後悔很後悔當初去找蘇慕遠，如果沒有卷入這件事中，蘇慕遠就不會被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
他不想再去看慕容璽，慕容璽那樣的人，需要太多的肯定和包容，可現在，他都無法掩飾對慕容璽的失望了。
隻有蘇慕遠，即便被毆打成重傷，望著慕容璽的眸子，總是包容又肯定的，好像，他做得一切都是對的。
這需要多麼漫長的習慣才有這樣的眼神啊！
慕言歌心底哀歎，旋即轉身，去追蘇慕遠。
徒留慕容璽站在奢華的會場，麵對著所有鄙夷驚詫的目光，即便慕言歌，也是止不住的厭惡……
或許，隻有一個人不一樣。
那樣一對琉璃般透亮的眸子，朝著他輕輕微笑，然後離開。
慕容璽陡然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麼！
心底一陣絞痛！
該死的！
他是誰？
他到底是誰啊？
為什麼自己想不起他？
為什麼有那麼多證據表明自己跟他有關係，可是該死的記憶卻根本沒有任何半點這個人的身影？
慕容璽哀絕的閉上眼，水晶燈璀璨的光，灑在他身上。
他整個人明豔又漂亮，隻是染了層霧氣般的哀傷和疼痛，卻愈發地旖旎和絢麗了。
他突然意識到，他已然迷失自己！
……
……
出了麒麟會的豪華莊園，外頭一片冰天雪地，雪夜的紐約，幹淨而清明。
蘇慕遠是不可能回去了的，他的驕傲和自尊都不允許，雖然他覺得自己的驕傲和自尊早在躺在慕容璽身下抽搐的時候就不存在了，但是，他真沒卑賤到送上門去給他打。
他的打算就是呆過聖誕節，便回國。
畢竟來了一趟美國，蘇慕遠很期待聖誕節，算是完成小時候的一樁約定吧！
他們曾約定過，一起在美國過聖誕節，然後一起徹夜等待聖誕老人給他們送衣服。
那時候的慕容璽，還很小，但是對禮物啊、驚喜什麼的還是很熱誠的，他其實很單純，即便童話故事也會信，蘇慕遠就不一樣了，他從小就被灌輸無神論，自然不信這個，可是，那時候，瞧著容璽固執而漂亮的臉，蘇慕遠就不忍心拒絕。
他說，等二十年吧！二十年後我們賺錢了就去歐洲或者美國，等著聖誕老人的禮物。
那時候蘇慕遠其實也不過六歲，但他從小有記日記的習慣，他是個重承諾的人，所以，即便容璽早就忘記了這個夢想，但蘇慕遠卻一直記得這個約定。
今年的聖誕，便是約定的那一年。
所以，蘇慕遠告訴自己，不論如何，都要熬過這個聖誕節，就算身體真的很差很差，他也要熬過這個聖誕節。
因為那是對慕容璽最後的約定了。
他想，等完成了這個最後的承諾，如果身體還能熬，就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