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他還真的隻是談談心。
他把蘇曉月捂在被子裏,抱在懷裏,卻不親她也不撫摸她,隻跟她說:“蘇曉月,你不知道我此刻有多幸福!”
“在這濕冷的地方蓋著髒兮兮的被子,有什麼好幸福的?”蘇曉月把臉半捂在被子裏,甕聲甕氣道。
盛重煕的聲音卻幽幽的,說:“蘇曉月,我此生有兩次近距離地麵對死亡,一次讓我沉淪,讓我對未來充滿了失望,一次就是昨天,但是這一次卻讓我振作,讓我對前路充滿了期望!”
蘇曉月懟他:“你才多大?說得好像飽經風霜似的!”再看看盛重煕語氣沉重,根本不像是開玩笑,這才嚴肅起來。
映著紅彤彤的火焰,他的表情看起來異常淒楚,似乎想起來了不願想起的往事。
蘇曉月心一蕩,忍不住爬起來抱住他的頭,輕輕攬入懷,柔聲道:“重熙,重熙,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告訴我!我願意成為你最忠實的樹洞!”
盛重煕環著她的腰,緩緩說起了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原來他十七歲的時候,就直麵了一次死亡!
那次死亡,帶給他的震撼,不啻於彗星撞地球。它的陰影是源遠流長的,它對他的打擊是毀滅性的,可以說,盛重煕之所以成為今天的盛重煕,全拜那次死亡事件所賜。
十七歲前,盛重煕是陽光的,是上進的,他跟所有青春期的校園男神一樣,生活中除了錦衣玉食,還有成績優異,帥氣逼人。
那時的他,笑如風,行也如風,明媚的就跟陽光一樣,最大的苦惱不過是鍾情於他的女生太多,他都不知道怎樣拒絕才好。
活在陽光下他,於是很粗心地忽略了另一位活在陰影下的男孩,那個男孩是他的哥哥——盛重天。
哥哥在他九歲時才被領進門,在此以前他都跟著他的生母住在偏遠的農村。
對於哥哥的到來,小小的他是歡喜的,他真心覺得自己從此又多了一位疼愛他的人,又多了一份依靠。
每天放學,他都會興衝衝地去找哥哥,興奮地向他彙報學校裏的奇聞趣事。
什麼今天奧數比賽又得了一等獎啦!
什麼學校裏最高傲的女神今天也給他送情書啦!
什麼校長又在大會上表揚他啦!說他不僅學習好,家世好,頭腦好,關鍵還長的帥,所以在座的長得不帥還不聰明的學生,還有什麼理由不努力學習呢?結果引起了大家的哄笑。
每次都是他說得興高采烈,哥哥默默地聽著,很少評論。他當哥哥是最好的傾聽者,卻忽略了哥哥眼中那越來越濃鬱的陰鷙。
那時的他,那麼單純地愛著這個美好的世界,當然認為全世界也單純地愛著他。
生活中唯一的不美好,大概就是父親老拿哥哥與他比較。父親常常責罵哥哥,有時候故意當著他的麵。
他會罵哥哥:“你瞧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跟你弟弟簡直沒法比,你簡直跟你那個勢力的老娘一樣蠢。”
也會訓斥哥哥:“你要是有你弟弟一半,我也就心滿意足了!你看看你有哪一點讓人滿意的地方?”
也會嘲諷哥哥:“你看看你弟弟,又得第一名了,將來一定會考上清華北大,你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學習不好,考上的大學這麼不入流,還是我花錢買的,學個英語這麼久了連對話也不敢,白白花了我大把的錢。”
也會無情地傷害哥哥:“我都懷疑你那愚蠢的母親欺騙了我,你根本就不是我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