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文清埋首在書桌上,正在處理著兵部侍郎呈上的公文,那經過歲月侵蝕的臉龐不再光潔如初,就連那一頭的黑發也染上了些許白絲……他書房擺設極是簡單,正中間一張樣式簡潔的巨大紅木桌子,上麵擺滿了各種折子公文,書桌的後麵是一整排的書櫃,上麵已經滿滿的塞齊了書,側邊上一套上品的紅木桌椅獨然而設,整個書房沒有絲毫的冗餘,簡單而又空曠。
“父親,都辦妥了。”聶揚飛略顯突兀的聲音響起,打斷了聶文清的思路。
“好。”聶文清頭也未抬,輕輕地答了一句。
聶揚飛有些鬱悶,這都是什麼嘛,他都把事情給他老人家辦妥了,就算這是兒子應盡的義務,可是好歹給個笑臉,給點關注啊!再看看他對小塵兒的那態度簡直是平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這人人都說重男輕女,可是他怎麼就一直沒感覺出來呢!
“父親……”平時看起來甚是穩重從容的聶揚飛,今時看起來卻像個想要得到大人肯定的孩子一樣欲言又止,眼神閃爍,其實還是有些怕他父親的。
不說聶文清能混到現在兵部尚書,就隻單單隻看他手下的福祿壽喜五大神,隨便拿出來一個就可以獨當一麵。還有小塵兒的事,他怎麼就能忍得住什麼都不過問呢?父親都一點不奇怪小妹的才能嗎?
終於,聶文清從公文中移開了注意力,深沉精銳的雙眸看向了一直不肯離開的聶揚飛道:“揚飛,還有什麼事?”
聶揚飛看著父親那沉澱了無數滄桑歲月的臉龐,心中更是有些底氣不足,“父親,您已經知道了塵兒的事情,您為何一直隱忍不問,如果您問了,小妹一定會說的。”
聶文清看著這個優秀的兒子,長相俊朗,穩重謙和,還將聶家的所有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他震驚於塵兒顯示出來的才華和本領,他知道揚飛肯定會試著去了解她的事情,結果他也沒能搞清楚他小妹的心思。
他自己呢,塵兒的變化太大了,有很多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那些個什麼美容院,以他的閱曆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她又是怎麼知道的?那些個伴君如伴虎的言論怎麼不也不像一個深閨之中小女子所能懂的事情……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轉變的,從落湖開始嗎?塵兒的心思太重了,他不敢問也不敢猜測,他怕他心中的那些疑慮和懷疑都變成了現實。如今,他已是這把年紀又怎麼受得了那樣的結果!
聶文清的眼神有些黯淡了下去,有些事情的真相不是他們能過承受的起的,說他逃避,說他膽怯什麼都好,隻願那一天永遠也不要到來!可是,時間一到所有發生的事情的總會慢慢浮出水麵……唉,隻等時間過去慢慢的解決吧。如今隻要能給她想要的,能幫到她,其他事情不問也罷!
“揚飛,塵兒的事情你就不要問了,隻要你們兄妹們能齊心合力,相互友愛,好好保護好我們聶家就足夠了。”
聶揚飛望進了父親那已然有些疲憊的眼神裏,他們的那些感覺都是一樣的,想要探究真相,可是又怕真相裏有他們不願意看到的結果。每個人隻是小心翼翼地摸索著,感受著,卻不敢真正地跨出那一步,然而真相總會有揭開的一天,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就這樣,慢慢地等待著吧,這便是最好的方法。
輕菲居的大廳裏隻剩下聶淨塵和聶壽二人大眼瞪小眼的,聶淨塵有些不甚自在,跟這麼一個老……大叔單獨呆在一起,怎麼著都是別扭。
聶壽也不太明白這聶老爺的深意,為何他不讓更年輕的聶喜跟在她的身邊照拂左右,卻偏偏讓他來照顧這麼一個小……姑娘!
其實,聶文清倒是從她那些驚人的言論中看出了聶淨塵的小心思,她連康王爺都不看在眼裏,又豈會甘於在這小小的京城裏撲騰,他都不摸不清她的心有多寬。那麼這樣,也許聶壽能幫的上她!
“呃,獸叔叔,您坐您坐!”聶淨塵實在是憋不出別的什麼好話,趕緊地走過來搬起旁邊的椅子給他。
聶壽黝黑的臉麵上神情難辨,心中卻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她堂堂一個嬌弱小姐手無縛雞之力,如今竟是緊張的要給他搬椅子了。可是,他真有那麼嚇人嗎?
聶壽一個上前,壓住了聶淨塵將要搬起的椅子,緩解了聶淨塵麵臨的尷尬,哇靠,這是什麼木頭造的椅子啊,這麼重!
“嫣兒,再給獸叔叔看茶!”聶淨塵有些臉紅,唉,真是丟人丟大發了,這麼大人了連個椅子都搬不動。
“小姐不必客氣,您有什麼事盡管吩咐。”聶壽一揖在手,恭敬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