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燈芯也被挑暗了,燈影搖搖晃晃的,隻剩下細小的一點。
宇文策斜倚在床柱上,靜靜地望著眼前沉睡著的容顏,今天的這一場變故,毋庸置疑,一定是聶玉湖設計的……
太子府管教下人不嚴,禁閉一月。
這樣的處理結果,他很不滿意,沒能抓住暗害她的元凶,他總是寢食難安。不過,依他對宇文翼觀察,對聶玉湖的一番折磨怕是少不了的!
他輕輕地躺了下去,失而複得的心情讓他的心一直震顫著,第一次,他如此感激上蒼,沒有帶走他生命中最深的渴望。緊緊地擁抱著她,微微顫動著的薄唇吻上了她的臉頰,幾分慶幸,幾分不安……怎麼?她的臉頰好燙!
宇文策一驚,修長的手指頓時覆上了她的額頭,熱度灼手。
“冥月,請黎沐然。”宇文策疾步出了房門。
夜色中,冥月沒有發現,凡事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主子,竟然如此的驚慌害怕著……
不消多時,黎沐然便被冥月連拖帶拽地弄來了。
“快點檢查,你不說塵兒沒問題了,怎麼會又起高燒?”宇文策陰沉著一張臉,蠻橫無比地瞪著黎沐然。“你到底會不會看病啊!”
“王爺,您再懷疑本公子的醫術,哼……”黎沐然嘴上說著威脅的話,可是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慢。他真是倒黴透了,大晚上的被人從被窩裏拽了出來,綁來給別人的媳婦看病,偏偏他還惱不得,這要是換了什麼旁的人,他才不鳥呢。現下好不容易到了,還得忍受他的汙蔑懷疑,嗚嚷聒噪。
這男人的脾氣真是要不得,老天長眼啊,終於,收他的人來了!
“沒事,塵兒隻是墜湖之後,寒氣侵體,休息之後身體疲乏,發燒的症狀才會顯示出來。用毛巾冷敷一下,再喝點小柴胡,大約天亮的時候燒就會退了,放心吧。”說完,黎沐然抬了抬眉梢,眼神清俊地斜了宇文策一眼,堂堂賢王的沉穩勁呢,真是大驚小怪。
“真的假的?發燒不會燒壞了腦子嗎?”宇文策用著他那質疑的眼神瞧著他,真是一點都不敢相信他,說地這麼輕巧,早先的時候他也是這麼說的來著,現在怎樣,塵兒還不是高燒不退?
“庸醫。”宇文策這樣想的,更是毫不猶豫地吐露了出來。
“你……”黎沐然氣結,別跟他說什麼關心則亂,這根本就是戀愛中的男人,智商特別低。“沒文化真可怕……”
黎沐然登時心頭鬱結,憤憤然地吐出了一句。
“黎公子,忙活了一晚上,您也早些休息吧,府裏已經收拾好了客房,您先請。”冥月強忍著心中的笑意,唉,這就是傳說中的胡攪蠻纏了吧?真是想不到啊,這樣的詞,也有用到主子身上的時候!可悲的主子啊,一碰到王妃的事情就會關心走樣,哪還有原來的睿智冷靜?
“黎沐然,以後不許再直呼本王王妃的名字!”
剛剛踏出房門半步的二人,腳下同時一個踉蹌,心下慨然喟歎,王爺這酷勁啊,還真是夠大的,也不看看這都什麼時候了?
宇文策仔細地擰著水盆裏的毛巾,小心翼翼地將其敷在聶淨塵的纖巧的額頭上,這麼涼的毛巾,不會把她冰壞了吧?這冷熱交替的,她會不會很難受?
“王爺,藥煎好了。”靈兒端著小柴胡熬製的湯藥,小聲地說著。可憐的小姐啊,她那麼善良,從來都沒有傷害過誰,卻總是這麼多災多難的,三小姐怎麼就是不能放過小姐呢?靈兒深深地歎了口氣,無奈至極。
“放下吧。”宇文策頭也沒抬,輕輕地回了一聲。“對了,再拿些蜜餞過來。”她那麼喜歡吃甜食,這藥卻是這麼苦,她要怎麼喝下去啊?
“是。”
靈兒匆匆來去,退出去的時候悄悄地關上了門,王爺真體貼啊,看他那溫柔的動作,就知道王爺將她家小姐心疼到心坎裏的,小姐好福氣呢。
“塵兒,快醒醒,起來喝藥了。”宇文策眉梢微緊,墨色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她,她熟睡的模樣的真是可愛極了,他真是不忍心叫醒她。可是,若是不吃藥,她的燒又怎麼能退?宇文策心疼極了,如果可以,他願意代她承受這一切,隻盼望她能夠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