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煜貼著玻璃,清楚看到醫生對江馨儀進行各種急救。
電激棒往她胸口擊,整個上半身彈跳起來又重重落下,如此反複。
他看不到她美麗的樣子,紗布浸出斑斑血跡,染紅了他的眼,揪痛了他的心。
赫連煜聽不到醫生在說什麼,然,從他焦慮的表情和眼神裏,他輕易讀出了江馨儀的情況不容樂觀。
第一次感覺離江馨儀這麼遙遠,遠得下一秒就有可能天人永隔。
忍不住將手貼在玻璃上,卻觸及一片冰涼。
絲絲驚恐透過掌心,漫延至心底。
這一刻,他才發現他在意江馨儀的程度遠遠超出了自己想像。
赫連煜的眼睛自始至終,沒有自江馨儀的臉上移開過,臉上的紗布因醫生的電擊,牽扯浸出更多血來。
赫連煜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心如刀割。
等待的時間漫長宛如蝸牛爬行,尖銳的爪子深深紮入他心最痛的地方,再狠狠拔起,帶出了血肉。
終於,醫生開了門,赫連煜不顧一切衝上去,充血的眸子滿是焦慮:“她怎麼樣了?”
“病人剛剛心跳停止,現在已經搶救過來了。不過,她的求生意誌並不強,身上多處骨折,內髒也有不同程度受損。必須好好看護,絕不能再出現這樣的意外。否則……”醫生的話雖說得委婉,赫連煜如遭雷擊,連連後退。
秦愷之撥開赫連煜,跳到醫生麵前:“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救她。”
“我們自然是會盡力的,但病人的求生意誌很重要。”醫生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秦愷之跌坐在長椅上,滿目驚慌,將頭埋入掌心,再次後悔自責不已。
……
又過了三天,江馨儀的病情趨於穩定,但沒有醒。
醫生說她是心理原因,有些事太痛苦,所以,不願麵對。
秦愷之憤怒之餘又狠狠揍了赫連煜一頓,原本赫連煜可以輕易躲開,但他沒有。
他心甘情願被打,他已經拿到了對江若蘭的調查報告。
事情如秦愷之所言,江馨儀沒有錯,是江若蘭逃婚,江氏夫婦怕與赫連集團的合作案無法如期進行,逼江馨儀替嫁。
但為了給江若蘭留一點餘地,他們又在他麵前時不時露出一些誤導信息,讓他認為是江馨儀卑鄙無恥設計逼走了江若蘭。
他平時最討厭耍心機的女人,於是,江馨儀做什麼,說什麼,他都將其歸結成邪惡的。
是他不懂珍惜,讓假象蒙蔽了雙眼,看不到她的付出和委曲。
赫連煜換上無菌服,坐在江馨儀病床旁的椅子上。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耳畔又不禁響起江馨儀毀容跳樓時淒厲的詛咒。
“我要江若蘭一輩子都活在黑暗裏,要你一輩子都承受良心的遣責!”
她是那麼善良一個女孩,是他一次又一次將她推入絕境。
病房很靜,醫療器械的聲音異常刺耳,每一下都響在赫連煜自責驚慌的心頭。
醫生說,多跟她說說話,或許會盡快喚醒她。
隻是,赫連煜怕。
怕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會更加不願意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