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玉自然聽明白隅冰顏那句你怎麼會來的詫異,也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為何會無端端的就尋來,還堅持到現在。
而在此之前,他連一絲希望都沒有看見,想想真是佩服自己的毅力,不過,黎明前的黑暗在看到曙光的那一刻,便會覺得那些犧牲是多麼值得。
正如此刻能夠見到隅冰顏的心情。
“不僅是我,還有穆雲帆也來了。隻不過,他應該被困於島主府上了。”方若玉用了極其巧妙的方式避開隅冰顏的最直接的問題,從而掩飾住了自己內心深處那一絲心猿意馬。
隅冰顏眉心一動,方至此時,她眉眼之中的戾氣散去,堪堪有一點活人的生機。
“穆雲帆也來了?他真是!”隅冰顏提到這個名字,下意識的笑了笑,那笑容極其淡雅,宛如清冽蘭花枝頭一現。
方若玉見她如此模樣,嘴角梨渦隱隱浮現:“沒事,他畢竟是在學院的學生,那島主最多刁難,倒是不會動他性命分毫的。”
隅冰顏點點頭,方若玉分析的不無道理,穆雲帆始終是學院的人,那島主再嫉恨她而波及到穆雲帆,也不可能取其性命。
“倒是你,都經曆著這般險境,第一時間倒還擔心著別人。”方若玉清幽的歎口氣,語氣之中帶著淡淡的責備。
隅冰顏聞言有些怔忪,眸光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下一刻轉向了一旁。
方若玉一時失神,這才察覺自己同她說話的語氣是否太過親昵,而彼此明明還熟識到如此地步。
不過到底也沒什麼,方若玉淡然一笑,這才將一身熊皮給剝下來,渾身早已被汗水浸濕,此時樹林之間的微風吹拂過來,那酸臭的味道便輕易的彌漫開來。
隅冰顏驟然蹙眉,下意識的就退後了兩步,看向方若玉的眼神裏多了一絲不解。
方若玉發誓,這是他平生最最尷尬的時候,沒有之一。
一時那潔白的麵容刷的通紅,正又羞又惱之間,隻聽見隅冰顏一聲噗呲笑聲,兩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這沉寂的死亡穀裏,終於迎來數年來第一次生機。
宮宸和冥兩人與魔族眾人在蓬萊島附近的城鎮大戰,雖然他並未受傷,可是這一輪又一輪的車輪戰倒是相當耗費神識。
冥一直緊緊跟在宮宸身邊,感覺到主上那愈來愈急促的呼吸,心裏暗道不妙。
他並沒要聽從宮宸的要求趁機離開,而是死守在這裏與主上同進退,可也正是因此,好幾次身陷危險之時宮宸都不得不前來救他,由此才身心俱疲。
“主上,屬下對不住你。”冥神色黯然,看著周圍再一次聚集的黑壓壓的魔族之人,心中悔恨萬千。
宮宸目光如劍,調動意識力驅散那些疲憊,一瞬間,身體已經恢複體力,並未理會冥的小情緒,而是堅定的看向遠處,那一片片的黑色最後的地方。
有三四個點,那裏,似乎來了魔族比較厲害的人物。
不是護法,也是宗師。
看來鳳九歌為了對付自己,還頗為上心,就這出動的人力物力來看,皆堪稱數年來的最大規模。
“宮宸大人就是宮宸大人,鏖戰七天七夜也不見喘氣一聲,這一點,鳳某可真要甘拜下風了。”
鳳九歌的聲音從不遠處倒塌一半的建築之中傳來,那裏正是之前宮宸和冥歇腳的客棧,經過這些天的鏖戰,整個城鎮已經毀成地獄一般,到處是廢墟殘垣。
而鳳九歌居然還能找到一間休息的屋子,足以見得煞費苦心。
而他更煞費苦心的在說完之後,狠狠的打了一個不地道的哈欠。
在冥聽來,這簡直就是明晃晃的欺負人,一時對鳳九歌恨得齜牙咧嘴:“堂堂魔王,卻隻敢讓自己的手下們送死,自己縮在後麵睡大覺當縮頭烏龜,難道不覺得可恥?”
一眾魔族小將們將冥和宮宸兩人圍得死死的,聽見這話神色一凜,皆暗自在內心深處倒吸一口氣,不知這小子會不會立時就激怒了他們的魔王大人,那麼後果可不太敢想象啊。
但鳳九歌畢竟不是凡人,所以他思考的模式也與冥這些人不同,因此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他並沒有惱怒,反而有一些高興和欣慰。
舉目看了看布滿天空的黑色魔族中人,鳳眸裏蕩漾出來的光彩竟是一種自我的滿足,末了,十分不以為意的詢問:“你們誰要是覺得本座這個安排很辛苦的就說出來,本座放你們回去休息。”
這話不是回答冥,而是向那群陣前拚命抗擊冥和宮宸的魔族眾將提問。
那些黑壓壓的小兵們一時通通麵露驚惶,互相對視一眼,沒有一個人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