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舟出了家門與鳳竹撐著傘往雨林路的方向走,她聽聞李家的手工皮製品數做的較為精致的,為給哥哥一份禮物,浣舟特意尋去拜托老板為她訂製。隻是李家距離慶春路隔了兩條街,住在城以南的直弄二十六號。一路過去要先乘坐電車,再換黃包車,幾經輾轉才能到達。
從蘇家到雨林路並不遠,步行約二十分鍾。路上要經過一片橡樹林和浣舟上課的學堂。過了學堂再往前到路口處有一條北巷,彎彎繞繞的將慶春路一側的居民區環了一大半,浣舟小時家中人不許她去到巷子裏,說裏麵大多住的不是本地人,去了不安全。隻有一次同父親母親一道去過,去做什麼現在已記不清楚了。從慶春路一路走來道路一側為住宅區和一些店鋪,另一側則整齊的種著兩排楓樹。秋天一到樹上一片金黃,掉落的樹葉鋪在路上人踩上去是鬆鬆軟軟的。隻是這會兒在冬日裏,樹木隻剩個光禿的枝杆,孤獨的矗立在風雪裏。
落雪的江南雪花揚揚灑灑的飄下,如江南給人的感覺一樣,這裏的雪下的也是極溫柔的,輕盈飛舞,安靜的將整個世界染白。
浣舟行至車站候車,遠遠的看到在雨林路口處的一家花店,心想回來時可買一束回家。卻在回頭多看一眼時,發現以往隻有林華的店裏,今天卻多了一個身影。倏地,還有些眼熟,隔著一條公路加上雪下的密浣舟也沒看真切,電車來了就上車走遠了。心中的疑慮也沒多做停留。
一路顛簸終於來到李家的門店
“小姐,您有什麼需要的。”進店後小二過來招呼著。
“李老板在嗎,我來取半月前定製的公文包。”
“好嘞,您稍等,我去請老板。”
不一會兒,李老板滿臉堆笑的出來了。
“是蘇小姐呀,您久等了。”李老板微微的晗首。
“沒事的,李老板。”
“你的東西已經完工了,你看看合心意嗎。”李老板將公文包放在櫃台上。
她其實並不懂這些,隻大致的看了看、摸了摸,包包的紋理做的很細致手感也不錯。
“還不錯,哥哥應該會喜歡。”浣舟笑了笑。
“蘇小姐滿意就好。”
“幫我包裝一下吧,包的好看點。”
“沒問題。”
從李家出來時雪還在下,在路邊看到有買烤地瓜的,浣舟沒忍住拉著鳳竹就去買地瓜了。
“小姐,夫人知道了會被責罰的。”鳳竹雖也想吃但還是勸阻著。
“不會的,等我們回去味道早就散了。而且,你看你都饞的流口水了,我們就吃一個暖暖身子。”
鳳竹自然是拗不過自家小姐的,又被說穿心事隻好就範了。
回到雨林街已經是中午,路上充斥著商販的叫賣聲。
“賣報,賣報,小姐來份報紙嗎。”是一個小孩。
“來份吧。”
浣舟給了錢拿過報紙便朝花店走去,見店外隻有林華一人忙碌的身影。
“華哥”浣舟走近喊著,她常買花都是光顧的這家小店,來的次數多了人也混熟了。
“浣舟,出門回來嗎?”林華看她身後的鳳竹手上提著東西便問到。
“嗯,剛回來,順便過來買束花。”浣舟答。
“還是百合?需要換個花種嗎,這些吊鍾,大麗花和芍藥都是我們先生剛進來的新鮮花,都很不錯的。”林華給浣舟介紹著麵前的花。
浣舟看這眼前開的盛好顏色也豔麗極了的花笑笑搖搖頭道“不用了,還是百合素雅一點。”
“咦?先生?華哥為什麼管自家老板叫先生呢?”浣舟。
“我們家老板本就是學堂教書的,喚他先生也合禮數。”林華邊挑撿著花邊答。
“有機會到真想見見開花店的先生。”浣舟滿臉好奇。
“喏,我家先生在花架後頭點貨呢,他隻偶爾來,這次你算碰著了。”林華往店裏伸了伸脖子輕聲道。
浣舟轉身偏頭朝裏看,隻見一個頎長的背影在花架後頭,不時抬起頭清點一番又低頭似是在書寫。由於被花架擋著,隻模糊看到衣著是一件亮灰色的長衫,其他的便不再得知。她認真的回想著,就往裏再多看幾眼,那個背影卻在低頭記錄的時候轉過身,從花架後邁著步子走了出來。
入眼的男士一副金絲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額前是梳理服貼的發絲將將的露出一對濃厚的劍眉。他低眸認真查看著手中的貨本,那眼被眼瞼半掩住隻餘垂下的睫毛望的清。雙頰隱在一片陰影中卻也可看出他的臉部輪廓。男子輕抿著雙唇,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一手握著筆一手捧著書在不斷書寫,動作十分的嫻熟。
“是他啦!”浣舟心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