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鎮國公府(1 / 3)

那輛簡樸的馬車停下來,粉紅衣衫的少女下車掀開簾子。

景歌呆立在那裏,怔怔的看著那個走向她的端莊婦人,眼中瞬間蒙上一層水霧,淚珠不由自主的滑落。

盡管景歌總是大大咧咧的,對所有事都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但是,作為一個孤兒他怎麼可能不渴望從未感受過的親情。這十八年來,在他夢中不知多少次出現那兩道朦朧的身影,他竭盡全力凝視,卻總也看不清晰,看不清他們的模樣。在那孤兒院裏孤獨的成長,忍受著別人的冷眼和嘲諷,讓他很早就學會隱藏自己的情感。

夜深人靜的時候,景歌時常想象著父母的模樣,他們一定是很和藹可親的吧,因為某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才把自己寄樣在孤兒院。他從沒有生出一絲責怪父母拋棄自己的念頭,隻是很想見他們一麵。

“我很感激你們,給予我生命,讓我有機會體驗人生百態,看世間繁華,感受光的溫暖,風的冷冽,雪的冰寒,我真的很想念你們,想親口跟你們說聲謝謝。想看一下你們的模樣,我會好好孝順你們,也會好好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優秀,不會丟你們臉的。爸,媽,你們在哪裏?”景歌曾躲在孤兒院的角落仰望著無垠的星空低聲說著。

在他第一眼見到這個端莊的婦人的時候,夢境中那道身影馬上變得清晰起來,和眼前這人重疊在一起。無需說什麼,也無需什麼證明,他本能感受到眼前這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無數次出現在那朦朧夢境中的母親。因為他們身上流淌著相同的血液,這是源自血脈深處的呼喚。

他難以抑製自己的情緒,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下來,身體不斷的顫動。他張開嘴卻像是被一根骨頭卡在喉嚨,發不出一個音節。這種濃烈的情感根本無法描述。景歌早就聽過上官君月說起大元帥和夫人,然而在他的意識裏,這兩個人隻是別人的父母罷了,所以他並沒有多少期待之情。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自己錯了,這個人,就是他在夢中都渴望一見的母親。她就在這裏出現了!這一刻,景歌甚至在想:老天爺,是你聽到我的話了嗎?讓我穿越無盡時空見到自己的母親!

身著素色長袍的端莊婦人走到景歌前麵,用手抹去他臉頰上的淚水,把他擁入懷中,輕撫著他的頭柔聲的說道,“傻孩子,男兒有淚不輕彈。回來就好,哭什麼。”

景歌被她抱入懷中,壓抑了十八年的情感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淚如泉湧,雙肩隨著啜泣而劇烈抖動,打濕了她一大片衣衫。

賣海棠果的小娘顯然見過大元帥夫人,她慌忙拉著小寶跪倒在地上,“拜見國公夫人。”

周圍的人聽到她的身份後,紛紛跪倒在地,參拜他們尊敬的國公夫人。

“諸位請起。”夫人拉著景歌的手對他們說道。

“廖妹妹生活上有什麼難處盡管到鎮國公府找我,今日我兒歸來,就不久留,先回府中了。”夫人把那賣海棠果的小娘扶起來。

那個廖姓小娘呆若木雞的點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景歌,剛剛跟蹲在攤子前閑聊這麼久的人竟然是鎮國公世子麼?!

在眾人的注視下,夫人拉著景歌上了馬車,粉紅衣衫侍女放下簾子,駕車返回鎮國公府。

“消瘦了這般多,這三年得吃了多少苦。”景母憐惜的撫摸著他帶著淚痕的臉頰。

“娘親,孩兒剛剛失態了。”景歌想起剛剛自己的模樣,在眾目睽睽下痛哭,哪裏有半分男子漢大丈夫的模樣。

“何須在意別人的眼光,聽聞你曾摔傷過,遺忘了過去?”景母仔細的查看著他全身上下。

“是。”景歌點頭。

“所幸還認得我,以前的事不記得便不記得吧,平安回來就好。”景母握著他的手說道。

“母親生育之恩,不敢忘記。”景歌說道。

景母聞言微笑著說道,“我兒變了許多,以前可不會這樣說話。”

景歌心情逐漸平複下來,不再那麼激動,隻剩喜悅與開心。景母自見到他以來,一直緊緊的牽著他,三年不見自己的兒子,她的思念之情幾乎不比景歌少上一分,一路上不斷的詢問景歌,寵溺之情溢於言表。

馬車在一座府邸前停下來,景歌下了馬車,抬頭越過台階望著雕刻著鎮國公府四個大字的鎏金大匾,門口蹲著兩個威武的石獅子,卻無府兵守衛。

有兩人出來迎接,他們躬身行禮,“夫人,世子殿下。”

“無需多禮,進去吧。”景母說道。

她牽著景歌,走進府中,景歌發現偌大的鎮國公府竟然隻有他們五個人。這是皇帝陛下賜給景青的府邸,位於帝都最繁華的地帶,按大秦律法,王公可養府兵三百護衛自己,所以國公府是極大的,住兩三百人綽綽有餘,屋舍也有數十間,還有獨立的花園庭院。為何僅有這兩三人。

“我並不需要他們護衛,所以就遣散了府兵下人,閑養著也無用,不如省下些銀錢救濟那些窮苦人家。等你回來再重新招募便是了。”景母說道。

他們穿過前院走廊,進入廳堂中。景母拉著他坐下,指著那個身穿淡黃色衣裙的中年女子問道,“可還記得她?”

景歌搖頭。

“她是你蘭姨。”景母輕歎說道,又指著另一個頭發稀疏的中年男子說道,“賬房先生,成叔。”

“蘭姨,成叔。”景歌依次叫道。

兩人躬身回禮。

“這是雪丫頭。”景母招呼那個粉紅衣衫的侍女走近,拉著她的手問道。“以後你來照顧歌兒可好?”

粉紅衣衫少女點頭,“好,夫人。”

“歌兒隨我去後堂給你父親上柱香,告訴他你平安歸來。”景母起身帶著景歌走入後堂中。

一塵不染的後堂桌子上擺放著一個靈牌:先夫景青之位。很簡單,景歌看著靈牌不免有些悲傷,終究是沒機會再見到父親了麼?

.......

“雪丫頭,帶歌兒回房洗個澡換身衣物吧。我去廚房炒幾個菜,今晚可得好好慶祝下。”景母說道。

“殿下這邊。”粉紅衣衫的少女在前引路。

“你叫什麼名字?”景歌問道,她麵如滿月,容顏秀麗,星眸皓齒,粉紅衣衫廣袖飄舞,嫋娜纖腰,綰起的頭發斜插著一根羊脂小簪,舉手投足間獨具風情,不似尋常侍女。

“奴婢叫千雪,殿下真的記不起了麼?”那少女回答道。

景歌笑著搖頭。“我以前可曾欺負過你?”

“奴婢在七歲的時候便跟了夫人,十二年來一直隨侍夫人左右,昔日殿下極少呆在府中,所以不曾被殿下寵幸過。”千雪微紅著臉回答,她誤解了景歌的意思。

景歌聽到她的回答略覺尷尬,但也不作解釋,他想了一下說道,“你比我大一些,以後我就叫你雪姐吧,你不用對我行禮,也不要自稱奴婢什麼的,聽著怪不習慣的。”

千雪聽到他的話急忙低下頭驚慌的說道,“奴婢不敢。”她是奴隸之身,盡管夫人一向和善,寬待下人,但她從不會因此而有絲毫放肆,逾越了本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