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汐,他的女兒,她與他的女兒。
很久以前,他就已經學會不對任何意外驚訝,但今天,仍舊發現自己的定力不夠;眼眸掃向放在床頭的那枚小小的發夾,這個,他很熟悉,那是他送給她的。
色彩繽紛的彩鑽,每一粒都是頂級且罕有的,巧妙地拚出熱帶魚的鮮活與亮眼,這世上獨一無二,專門為她定做的發夾。當初他送給她時,她開心地抱著他一直親,還跟他保證一定要天天夾著,好好珍惜,他看見汐汐的頭上別著這個,就知道這個孩子肯定跟她有關。
卻,怎麼都沒有料到這個有關會是那麼深的血緣羈絆,他的女兒,她為他生的女兒。
她一整晚都賴在他的身上,沒有初見的那種生澀感,就那麼認定地黏著他,膩著他,給他講在幼稚園裏麵學了哪些歌,會跳哪些舞,認了哪些字,還有會計算哪些數字。
很瑣碎,很天真,很小孩子的行為模式,卻又不那麼簡單,一個六歲的小孩,可以獨自一人找到他,這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的眼裏閃過一抹深思的神采,雖然沒有跟小孩相處的經驗,但他就是能肯定小朋友的性格絕對不僅僅是像她表現出來的那個樣子。
“媽媽有跟我講爸爸住在哪裏喔。”事實上,一年前媽媽還帶著她來過這裏,遠遠指著那幢大大的房子跟她講,那是爸爸的家。媽媽把位址寫下來,一個字一個字地教她認,希望她可以記得爸爸的家在哪裏,還告訴她,那裏也是有汐汐的地方。
“而且司機叔叔人很好呢,肯載我來這裏。”還沒有收她的錢,因為她一路跟司機叔叔聊很歡。
很好,他知道自己有了一個膽子大得嚇人的女兒。
她跟他講她的生活,跟外公、外婆住在一起,外公家裏有地,種的西瓜很甜,很好吃。他的時間從來都是寶貴的,分分鍾都舍不得浪費,可是今天他卻花了一整晚的時間耐心地聽女兒說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並且聽得滿心愛憐。
血緣就是這麼奇妙,不知道的時候,好像並不覺得怎樣,可是當那個流著自己血脈的小人兒站到了自己的麵前,撲進了他的懷裏的時候,他忽然覺得,心底的悸動是那麼強烈與真實,久違的感覺。
隻一個晚上,他就深深地愛上了自己的女兒。喜歡看她話說時閃動的眼睛,喜歡她乖巧地偎在他懷裏撒嬌的模樣,喜歡她嫩嫩地喚他爸爸,隻要她一個純真的笑,他願意用全世界去換。
原來,自己也會有這樣的行為,伸手,指節輕輕地在女兒的頰畔摩挲,她睡得很熟,臉頰發熱。她很乖巧、很懂事,很聽話也很讓人心憐,她是,他的女兒。
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感,一種很神奇很奇妙的牽扯,他在知道的那一瞬間,就有一種天翻地覆的感覺,不由自主地愛上這個小丫頭的存在,怎麼可能不愛?
柔柔地握住那隻放在被子外麵的手,那麼小、那麼嫩,這個脆弱的生命,是他的女兒、他的骨血,他,還能再要求什麼?
他要用自己的所有,來保護她。
她要掐死那個膽大包天的臭小孩!葉心栩在房間裏焦躁地不斷踱步,心急如焚。
“你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溫柔的聲音提醒道。
“不要!”很幹脆俐落地拒絕,然後再度來回穿梭。
官謹言覺得她快把腳下的地毯都給磨平了,無奈歎息,“你這麼擔心,還是問一下比較好。”
問他?葉心栩的心顫了顫,她不敢,好吧,她承認自己很“俗辣”,沒有那份勇氣去麵對他。
三天前,女兒留下一張紙條,很爽快地宣告她要去找爸爸,然後,就給她消失了。讓開完會回來的葉心栩望著那張紙條直接傻眼。
她是不擔心女兒會找不到地方啦,因為這個女兒認路的本領真是“嚇嚇叫”,隻要帶她走過一次或者讓她看過一眼,她就不會忘記。而且汐汐很機靈,事實上,太機靈了點,根本就不用擔心她遇到壞人。
她更加不擔心女兒到了那裏會進不去那個地方,畢竟,他現在在帝都,隻要他在,就一定沒事。
說來說去,那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地方了。
可是見鬼的,她還是吃不下睡不著,天天都在煩惱著這件事情,她不像電視小說裏麵那些偷偷生小孩的媽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