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薄,你這是怎麼了,難得我大老遠來一趟!”一位須發皆白的精幹老叟盤腿坐在榻上,鷹眉一挑不羈而灑脫。
對麵手執白子對弈的老者正是薄老丞相,愁眉深鎖,最終還是歎了口氣,剛要落子就被白頭老叟攔住了。
“罷了罷了,不玩了,看你苦大仇深的。”老叟手一伸就給薄丞相滿了杯茶。
若是關尚書在此,定能認出這位就是四朝元老劉太師,卻不知遠在清河東邊老家休養的劉太師,何以會在此時入京,甚至沒有驚動任何人。
“老劉,吾三十二歲出仕,至今已餘四十多載,自以為勤勤懇懇,如今……待百年之後真是無顏見先人啊……”此時的薄老丞相像是一下蒼老了許多,說話都有些無力。
“說起來,餘之(關尚書的字)醇厚穩重,日後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咱們這些老家夥隻要做好份內的事情就好了。”
三、四月,樹枝抽綠,嬌花初妍正是踏春的好時節,京城的百姓還沒有感受到邊關的戰火,紛紛結伴出遊。宮裏的周充儀於正午時分在玉蟾宮誕下了一名死嬰,在這個節骨眼上並不是什麼好兆頭,皇帝來不及傷心就被別的事情分了心神。
早朝剛下,皇帝就怒氣衝衝的衝進了朝凰宮,連儀態都顧不得。
“這麼大的事情,母後何以從未對兒臣說起過?!”皇帝驚怒交加,誰都知道大夏繁華昌盛,誰又能知道實際上國庫空虛,根本無能頂住大型戰役,糧食雖然還有,可是光有這些哪裏夠。
太後伸出保養得宜的芊芊十指,捏起一旁的白玉煙杆,抽了幾口才抬起了眼皮看了看自己的小兒子。
“當了這些年皇帝,到頭來連家底都沒摸清楚呢,哼哼,真真荒謬可笑!怎樣?哀家早就說過,你不適合當皇帝,偏老大去之前硬是指了你,怕是你想著,皇帝就是遠離政務的,若是祭祀啊出遊什麼的你出去揮揮手就是吾皇萬歲了吧。”
想起老大,太後心裏就是一陣傷心,對於大兒子她花了許多心血,太子也確實爭氣,誰知最後愣是因為一場風寒沒了。而孟長天從小隻知道玩樂。想要再教也晚了,原也沒指望什麼,是以一開始太後就選擇眼不見為淨,可現在卻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大夏的底子早在先帝那時就空了,再多的祖產也有敗完的一天,更何況孟長天也不是多麼省儉的人。
“那這仗……”孟長天慌了,若是國祚斷在他的手上,那他豈不是孟氏一族的千古罪人!
瞧這皇帝沒出息的樣子,太後也覺得麵上無光,拿煙杆敲了敲幾麵。
“仗自然是要打的,不過這裏是不能帶了,國庫沒錢就從內庫裏頭出,錢財都是身外物,物資糧草還有援軍還是照常派發。至於咱們以冀州為界,以東的全部往東撤過清河,咱們也一齊遷往清河對麵的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