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回去!”
“你……你這姑娘!你想要冷死啊!”
“我一點也不想回去了。”亞蝶小聲地說道,聲音透出憤怒與指責,可當她抬起眼睛看了東方疑惑的眼睛時,又軟下聲來,“我就算要回去,也要等快天亮的時候。我想一直坐在這裏,即使冷,可心裏溫暖。”
“那我先走了哦!”東方說著就邁著步子,走開了。
“東方!”
東方大步地拐過林間的小路,耳後又傳來了亞蝶長長的呼喚:
“東方——”
亞蝶看到東方仍舊不應聲,眼淚又像潮水一樣湧了上來。
東方沒走,他躲在一棵大樹後麵,本想嚇嚇亞蝶的,可是遠遠地看去,亞蝶還真沒要回去的意思,便又折了回來。
“哈!我知道了,你是想趁我走了,又自尋短路,是吧?可我偏不走了,我從沒看過人吊在繩子上呢,我今晚就要仔細的看一回。”東方壞笑著說道。
亞蝶聽出了東方是特意耍自己玩,便一陣小碎拳鋪天蓋地向東方打去,嘴裏連連說道:“你要死!你要死!”
東方也不躲閃,任憑夢囈的小碎拳雨點一般散打在自己的肩上。
誰會躲閃呢,那樣的碎拳裏包含了多少的無奈與溫柔,就像春雨一樣滴打著芭蕉葉,那是多麼富有愛意的撫慰啊!
亞蝶半夜尋死的事就這樣隨著夜裏的月光,漸漸地結束了。沒有人會想到,一位弱小的女子曾經半夜裏是那麼的堅定,那麼的無所畏懼,又那麼的對世間沒有任何留戀。
亞蝶柔美的樣子,誰有病會想到呢。當然,也沒有人會想到,亞蝶和東方已經開始密謀著要逃離這個熟悉的小山村,去到一個沒有任何熟人的陌生的遠方。
就在臨近開學的二月末,照舊是那個春暖花開的季節,也是亞蝶的婚期將至的日子,東方賣掉了家裏所有的餘糧,把塵封在箱底的錢帶上,挎了一個大包,牽著亞蝶的手,在淩晨時分離開了這個山村。
越過大山,再走上一程路,就會有班車準時八點從街道上經過。站在山嶺上,能輕而易舉地看到寬寬的街道,空蕩蕩的。而山嶺上,有幾卷晨霧正在逍遙自在地在山嶺間來去自如。
所以眼前的街道,雖然輕而易舉就能看到,可卻是霧蒙蒙的,像那渺茫的希望。
東方把大包拎在手裏,背著亞蝶,滿頭大汗地下得山來,急匆匆地向街道走去。
怎奈天色尚早,街道上雖然已經有人擺起了小攤,各種吆喝聲此起彼伏,包子饅頭的小店也已經開門,可是班車就是不見來。
兩人手裏拿著熱騰騰的包子,焦急地向路口探望著,可是等來的卻是一句熟悉的尖銳的聲音:
“快點!——他們還在那裏!”
亞蝶扭頭一看,天呐!母親正帶著一行人氣勢洶洶地追趕而來,那牛頭馬麵的整個隊伍,像是為捉賊而專門組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