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國梁也不管,繼續給同學們講課,大家都搞不懂老師為什麼放著康康不管不問。
何蓮住在操場旁邊的小木屋裏,聽到康康的歡呼聲後,就走出來看看究竟。知道康康是被黃國梁叫出來的,便把康康帶走了。
康康看到何蓮的小木屋裏,就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很簡陋的一個小屋,看上去卻不覺得繁瑣。桌子上整整齊齊堆好的一摞摞書籍和床上疊得規規矩矩的被子,給人一種舒適安逸的感覺。
再看牆壁上,木板拚成的牆壁讓人感受到大自然的風采,掛著的一副山水畫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透露出一種清淨閑適的淡雅之氣,畫上的毛筆字就像小溪裏的清流,遊刃有餘,又像山腰的晨霧,若隱若現。
“康康,在看什麼呢?”何蓮柔聲細語地問道,“在看老師畫的畫啊?”
何蓮的聲音,宛如沁人心脾的清茗,流通在康康的血液裏。
康康從畫裏把思緒收回來,“老師,這是你畫的?畫得太好看了!要是我也能畫得這麼好,就好了。”
“這個……這是你們黃老師畫的,聽說耗了他一年的精力,不過都是大學時候的作品了,所以看上去還是不怎麼成熟。”何蓮說著,那一頭不聽話的頭發搖來搖去,“你今天是怎麼被老師喊出來的?給老師說說。”
康康知道又要被何蓮教訓了,可是既然老師要這麼問,自己還能怎麼回答?因此坦白地說道:“我不想背書,老師就叫我出來咯。”
何蓮沒有說康康,她坐在書桌前,隨手拿起了一本書,胡亂翻著。
良久之後,她把康康叫到身邊,說道:“康康,不背書這事我也不說有什麼壞處有什麼好處,老師以前也不怎麼喜歡背書,隻是……你知道的,你們黃老師剛從醫院出來,就給你們上課,你是能看出來他身體的虛弱的。我想,作為一個學生,首先不說成績怎樣,不過最起碼的懂得感恩是很有必要的,你這樣讓他生氣,你覺得你舒服嗎?”
經何蓮這麼一說,康康還真有點兒不舒服,不過這不舒服不是黃國梁帶來的,而是何蓮帶來的。康康覺得,自己就不背個書而已,何必又要來受這樣的說教,這種說教又和背書有什麼區別,都是想讓人記住罷了。
因此康康並不說話,隻把頭沉沉地低著。
何蓮看康康似有悔過之意,又接連說道:“老師也是從你這個年齡走過來的,知道作為學生的痛楚,每天都有作業要做,還要預習課文之類,可是孩子,你已經不是繈褓裏的嬰兒了,人處處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現在是,將來也是,直到老死……”
康康把手背到背後,靜靜地佯裝聽著老師無休無止的嘮叨,可他的無名指和大拇指卻在背後繞來繞去,四個手指就像玩追逐的遊戲一樣,樂此不疲地打著循環。
當何蓮說到“人是處處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現在是,將來也是,直到老死……”的時候,康康的眼淚就汪滿了整個眼眶,可是為什麼會這樣,他也不知道,也許是何蓮讓他一個人在屋裏他無聊,也許是何蓮一個人說話讓他感到無地自容,總之,他的眼淚已經快要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