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康看老頭子不顧個人形象地在自己跟前撒尿,隨便瞅了一眼就嚇得趕快閉上了眼睛,心想:“哇塞,一大堆毛,好惡心!”
老頭子撒完尿,扣好正宗牛皮皮帶,把殺豬刀從土裏拔出來,問康康道:“你真的不知道嗎?我曉得你兩個都是一夥的,快說東方在哪?”
康康把眼睛睜開,看固貞的爺爺握著刀柄,正把刀身向自己伸來,鋒利的刀尖明晃晃地鑽到自己的喉頸下麵,康康下意識地抬高了頭,他怕不抬高頭刀尖就會劃破自己的皮。
“說,東方在哪裏?”老頭子盛氣淩人地逼問道。
康康想說自己確確實實不知道,可是他覺得喉嚨被什麼東西卡住一樣,張不開口,更說不出話來,他的臉已嚇得蒼白,手裏抱得緊緊的玻璃罐也嘭咚一聲掉在地上,碎成了玻璃片,可康康不能低頭看,他眼睛裏泛著淚花,乞憐地看著老頭子怒火熊熊的雙目。
固貞的爺爺把殺豬刀收回去,警告道:“你小子不要命就繼續跟我鬥,老子高高一個官治不了你老子就不是官!”說罷,扛了殺豬刀,豪情萬丈地消失在刺眼的陽光裏。
康康一下倒在草地裏,看著碎成片的玻璃罐,哇哇哇地哭得傷天感地,眼淚抹了又出來抹了又出來,康康提醒自己道:“不哭了,人家是官,是官就可以隨便欺負人的。”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一汪緊接著一汪的冒出來。
李婆婆在茅草屋裏聽到有人哭,便叫鴨子出來看看是哪個大白天吃脹了找不到事做跑到這周邊哀號來著。
“原來是康康!”鴨子還以為是誰,不想是那個爛貨康康,便想要羞辱他一番。
“喲西,你是有多大出息啊?打爛了一個破罐罐也哭半天,又不是尿罐,你這麼傷心幹嘛,是尿罐還有傷心的理由,——我們都理解你呀,一個拉尿鬼沒有尿罐,哈哈哈,尿罐,尿罐——”鴨子語氣浮誇動作張狂地邊說邊比劃著,以為康康會急得站起來連連爭辯。
可康康卻沒有,他把頭埋在草叢裏,用雙手捂住臉,蜷縮成一團,像一隻受了極大委屈的貓一樣窩在草地裏。
“誒,康康,康康——”鴨子看康康對自己的逗弄毫無反應,便越加不解了,不過想想康康能這麼沉得住氣,大概不是因為玻璃罐摔碎而哭吧,那因為什麼呢?周圍什麼也沒有呀。
康康也沒有說話,從草地裏坐起來,無能為力地盯著鴨子。
鴨子被盯得滿臉通紅,不好意思地問道:“康康,你怎麼了?不要這麼盯著我看嘛,我是長得好看了點,可這樣盯著看,人家會害羞羞的。”說著,鴨子羞答答地低下了頭,並用袖子去遮住胖胖的臉龐,仿佛生怕康康知道自己也會害羞會很沒麵子一樣。
康康看著鴨子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本來沒心情笑的,可是實在忍不住,便噗嗤一聲笑出來,剛哭出來的鼻涕也順勢被笑聲吹得掛在鼻尖上一蕩一蕩的。
鴨子也笑,“看你,說你是邋遢鬼你還不高興。”邊說著邊從後麵的褲兜裏扯出一團紙,要幫康康揩去鼻涕。
康康忙把手背去鼻子上一揩,然後把揩在手背上的鼻涕都抹在了衣服上。
“你幹嘛?”鴨子不解地問道,“我這兒不是有紙的嗎?”
康康卻吐著舌頭得意地笑道:“誰要你的紙,放在屁包裏,擦屁股的紙我才不要,還是我的手背好點,雖然髒,可用著放心。”
鴨子也吐舌頭,還翻了翻白眼,回擊道:“是,我這用著不放心,還是抹在衣服上好,你等著看哪個女孩子會喜歡你吧,哼!”
康康感覺到鴨子說這番話的時候,雖然表情上看去是生氣的樣子,可話卻說得沒有一絲生氣的感覺,便知道鴨子是假裝生氣的,因此康康便也裝出委屈的樣子,撅著個小嘴說道:“還有哪個會喜歡我呀?有個大胖子唄!”
聽了康康的話,鴨子肉肉的臉上飛起了一片晚霞般絢麗的紅暈,“你要死,人家早就不喜歡你了,早就不喜歡你了呢。”說著,也不走正路,直接踩到草地裏,直線向著茅草屋嬌羞地小跑著溜了。
康康拍了拍雙手,灰溜溜地也走了。
傍晚時分,康康正在灶火邊幫母親扒木炭,忽見亞東滋溜溜地向自己跑來。
“康康,墳坡上的人都在等你呢!”還沒跑到康康跟前,亞東就喊道。
康康不解地看著亞東,好奇地問道:“又怎麼了?”
“沒怎麼,東方明天要走了,請我們去墳坡上吃一頓呢,各種零食都有!”
康康遲疑了一下,“可是……我想我不能去了。”說罷,繼續拿了小鏟去灶火裏扒木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