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要說地透徹些,倒也無妨!”蘇崇回摟住她,神色自若,深幽黑眸很緩慢、很緩慢地眯了起來,“青州城破前一晚,你與馬重瞳二人一道失蹤,翌日兩人又一道回來,孤男寡女共處一夜,孤王很難不多想一些。”
姌微心頭一驚,枉她還自作聰明地以為風王將心思全數放到了破城的事兒上,殊不知對於她與他的那些小事兒,他已了然於心,她搖搖頭,明人麵前何必說暗話,“那晚是有殺手要奪我性命,馬將軍救了我,但我與他確實是清清白白,原本事後便想一五一十向王上表明的,可偏偏父帥,不,白正風又將王上困於陣中,我若那時來說,王上定會以為我便是白家軍派來的細作,所以我才隱瞞了下來……不過王上還是知道了!”說到最後,她言語中含著苦笑。
蘇崇點了點頭,她的這些回答顯然已經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繼續道:“所以那日我叫你殺了你的父親!”
白姌微抬眸,不動聲色地緘默著,並未說話,但是那一汪清澈無辜的眼神,卻已經將她的困惑清清楚楚地說了出來,為何,你要逼著我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
姌微湊了湊身子,僅僅是在尋找一個溫熱的源頭,她癱軟著身子,眸子裏已經濕潤地快要溢出晶瑩來,點頭,閉眸。“我明白的!”她隻是輕言了那麼一句。
蘇崇歎了口氣,“白將軍他一生忠烈,讓他痛快地死去,興許便是對這一位英雄最大的敬重了!”
她一直以為風王極為冷血,卻不曾想到,他也有細致的一麵,他惜才卻不毀才,愛才卻不傷才,她是極為了解父親的脾氣的,他是個硬骨頭,就算是死,也不願意死的沒有尊嚴,更不願意死的髒亂,別瞧他是一介莽漢,有些東西講究的很,就是從敵人手裏收來的兵器,都要由青州的鐵匠從新打一下的,哪怕就是放進爐子裏再燒幾下也好,說是入了火便將敵軍的不祥之氣都燒了幹淨。所以他不會原因是死在風國之人手上的,可惜,最後還是死在了馬重瞳手裏……
“多謝王上體恤,民女萬謝!”她由衷地言了一聲謝,即使這一切也是風王造成的。
“謝什麼,最後不也未曾如他所願?”蘇崇哼了一聲,擺明了在說馬重瞳為她強出頭的事兒,不可否認,這一刻她有些心慌!他聞了聞她發上的清香,輕輕吐了一口氣,“他……倒是事事為你考慮,這麼多年了,孤王也是第一次見到他對一個女人這樣。今日之事也是,他早有意屠城,但你一出現,他立馬便將那些話全都藏匿在了心裏,閉口不提屠城之事,重瞳啊重瞳,也有些英雄氣短起來了!”
“什麼?”白姌微不明就裏地問。這個時候就算兩人都很明白,她最好的選擇還是裝傻。
蘇崇薄唇微揚,露出和煦的笑,話鋒一轉,“阿姌你捫心自問,你對孤王真的是你所說的那種感情嗎?”
白姌微幹笑著,不知該如何闡明她與他的關係,淡然開口:“自然是的!”
他緩緩吐了一口氣,隨後挑起一道剔銳飛揚的眉,如墨玉一般的眸子直掃了過來,仔仔細細瞅了她好一會兒,她印象中,他從未看一樣東西這麼認真過,哪怕是當初他國進貢來的稀罕物。許久,他才嘴唇角半勾起,硬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詭異表情,看得人心慌慌的才語帶諷刺地開口詢問:“那為何你在孤王麵前,一會兒自稱我,一會兒又自稱民女,莫不是孤王容顏太過威嚴,威懾地心思縝密的你連個稱呼都說不端正?”
“因為害怕,也不敢擅自揣摩聖意,所以才會緊張地失了分寸!”姌微用如蚊蠅一般細弱的聲音說著。
“那……過了今日就莫要再害怕了吧!從此在孤王麵前隻需自稱我便可!”
白姌微此刻胸臆裏滿是酸楚,心揪地直發疼,好一會兒了才從唇縫裏擠出幹巴巴的幾個字眼,“都聽王上的!”
她別無選擇了,不是嗎?
白姌微顫顫地抓住他的爪,眼神飄飄的,緊張地說道:“就在這裏嗎,似乎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