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失聲道:“什麼?”
商秀珣終擲筆抬頭盯著沈牧,沒好氣道:“脫掉衣服就是脫掉衣服。還有其他什麼的嗎?我的話就是命令,否則家法伺候。”
沈牧苦笑道:“我的清白之軀就這麼在場主麵前脫個精光,若給人看到不太好吧!”
商秀珣狠狠瞪了他一眼,責怪道:“我又沒叫你脫掉小褲子,還不照辦,是否討打了。”
徐子陵正要出言反對,沈牧怕他自揭身份,嚷道:“脫就脫吧!”
徐子陵見沈牧兩下便露出了健碩的上身,又知商秀珣刻意在查看他身上是否有傷痕,更想起還要見魯妙子,終於屈服。
商秀珣長身而起,繞著兩人打了個轉,掩不住失望之色的回到書桌,揮手道:“滾吧!”
兩人拿著衣服,正要滾出去,又給商秀珣喝止道:“穿好衣服才準出去,這樣成何體統。”
兩人狼狽地在她灼灼目光下穿好衣服,見她仍是若有所思的樣子,沈牧試探道:“場主!我們可以滾了嗎?”
商秀珣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巡視了幾遍,冷冷道:“你們是否每天都有鍛練身體?”
沈牧知她是因見到他們紮實完美的肌肉而生疑,信口開河道:“這個當然,每天清早起來,我們至少耍一個時辰拳腳,方會變得精神翼翼。”
“砰!”商秀珣一掌拍在案上,杏目圓瞪,叱道:“胡說!你們是牧場最遲起床的人,還要人打鑼打鼓才肯起來,竟敢對我撒謊。”
沈牧想不到她這麼注意他兩人的起居,隻好尷尬地承認道:“場主大人有大量,我隻是說順了口,忘了最近生活上的變化。”
商秀珣半信半疑地盯了他好一會兒,歎了一口氣道:“若有一天我發覺你們在瞞我,我定必親手宰掉你們。”
沈牧暗中鬆了一口氣,知她不再懷疑徐子陵是疤臉怪俠,恭敬道:“我們可以滾了嗎?”
商秀珣扳起俏臉似怒似嗔地道:“立即滾蛋!”
兩人如獲皇恩大赦,溜了出去。
他們在小樓見到魯妙子時,都大吃一驚。
魯妙子仍坐得筆直,但臉上再無半點血色,閉目不語。
兩人左右撲上把他扶著,魯妙子長長籲出一口氣,睜眼道:“扶我下去!”
沈牧連忙跳了起來,探手書櫃扳下開啟地道的鐵杆,“軋軋”聲中,地下室入口現於眼下。
魯妙子道:“留給你們的東西和筆記我已包紮妥當,離開時可順手取走。”
兩人扶著他進入地道,來到地室中,赫然發覺地室中間竟多了張石床,枕頭被褥一應俱全,遂依魯妙子指示把他搬上石床躺好。
魯妙子頭靠木枕,兩手交疊胸前,當兩人為他蓋上令人怵目驚心的大紅繡被後,這垂危的老人歎道:“人生在世,隻是白駒過隙,當你以為生命永遠都不會到達盡頭時,眨眼間便到了呼吸著最後幾口氣的時刻。”
沈牧生出想哭泣的感覺,但偏是流不出半滴眼淚,堅定地道:“先生放心吧!我們會手刃陰癸派那妖婦,好為你出一口氣。”
魯妙子搖頭苦笑道:“你們量力而為吧!現在我對她已恨意全消,若不是她,我也不能陪了青雅二十五年。更不知原來自己心目中最後隻有她一個人。罷了!罷了!”
兩人你眼望我眼,都不知該說什麼話才好。
魯妙子輕喘著道:“你們走吧!記著該怎麼做了。”
徐子陵駭然道:“先生尚未死呢!”
魯妙子忽然精神起來,微怒道:“你們想看到我斷氣後的窩囊模樣嗎?哈!死並非那麼可怕的,不知待會兒會發生什麼事呢?”
兩人把魯妙子給他們的東西各自藏好後,頹然離開變得孤冷淒清的小樓。
沈牧右手按著徐子陵肩膀,苦歎道:“老家夥相處不到幾天就去了。”
徐子陵歎口氣道:“我們今晚走,還是明早才走呢?”
徐沈牧搖頭道:“不!我們現在就走,留下來再沒有什麼意思!”
室門在望時,蘭姑迎麵而來道:“你兩人立即收拾細軟,隨場主出門。真是你們的榮幸呢!場主指定由你兩人侍候她沿途的飲食!”
兩人愣然以對。黃昏時分,一行二十八人,馳出東峽,放蹄在廣闊的平原邁進。
除了沈牧和徐子陵這兩個夥頭大將軍外,馥大姐和小娟也有隨行,好侍候商秀珣的起居。其他都是飛馬牧場的人,包括了執事級的梁治、柳宗道、許揚,和副執事級的駱方、梁治的副手吳言,一個四十來歲的矮壯漢子。
另外還有兩個分別叫商鵬和商鶴的老頭兒,包括商秀珣在內,都尊稱他們作鵬公和鶴公。
兩老很少說話,但雙目神光如電,顯是飛馬牧場商姓族中元老級的高手。
走了半天,沈牧和徐子陵仍不知商秀珣如此陣仗是要到哪裏去。
沈牧和徐子陵負責駕駛唯一的馬車,車上裝的自是篷帳食物炊具等一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