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白雪,蒼茫大地,山舞銀蛇,原馳蠟象。
青鬆翠柏,左右搖晃,寒風凜冽,如似冰刀。
十二月,本該就是冷的,最冷的時節,嗬氣成霜。
這樣的時節就該待在溫暖的屋子中,彈彈琴,作作畫,泡一壺清茶,煮一杯濁酒。
這樣才是人生呐!
可是人生從來都是出乎意料的。
比如···
“嘶,真腥”葉寧連忙吐出嘴裏的草藥,滿嘴的苦腥一時無法散去。
雙手已經凍得通紅,睫毛眉間都結成了白霜,葉寧已經出來好一會了,隻是這麼一會就能找到紫蘇草她還是幸運的。
其實,他們都是幸運的。
那日,葉寧以決絕的姿態放下浮生玉,任痛苦蔓延,也要保納蘭初一命,誰知最後一刻,他還是來了,義無反顧,毫不退縮的來了。
葉寧是生氣的,她也該生氣,但是看到納蘭初的一刹那,她說不上是慶幸還是擔憂。
對那個趕不走,甩不掉,又真真實實住進心中的人,葉寧有些無措。
納蘭初的心跡葉寧不是不知,那日他就那般說了出來,葉寧沒法推開他,相擁,相吻,一切都是由心而發,水到渠成。
那一刻,葉寧是大膽的。
現在想想···
臉上還是有些熱度,葉寧每次想起都會臉紅,她若是知道他們都會安然無恙,無論如何也不會那般做的,即使願意,也該納蘭初主動的。
她覺得,她的臉算是在那一刻丟盡了。
主室塌陷對玉棺中的葉寧和納蘭初來說並沒有多大影響,就在兩人說著情話,互相擁吻時,玉棺一點點陷入地麵。
玉棺動了多久,葉寧是不知道的,她醒的時候便發現自己還在玉棺中,納蘭初也在,兩人依舊是牽著手,並排躺著,她有呼吸,他亦然。
他們沒死。
那一瞬間葉寧絕對是高興的,高興的不知所措,側頭推了推納蘭初,想告訴他這個消息,可惜那人懶得很,無論葉寧怎麼叫,他都沒有睜開眼睛。
那一刻,葉寧又慌了。
納蘭初全身都是滾燙的,好似在受什麼折磨,但是很意外,他的臉很平靜,甚至還帶著一縷微笑。
葉寧當即割了自己的手腕,將血喂給納蘭初,可是這一次沒用,納蘭初還是沒醒。
記憶恍惚回到一年前,他們被困雪山時,納蘭初便是這個樣子,那次葉寧救了他,用她的血救了他,隻是這次,無論葉寧喂他如何多的血,他依舊不醒。
失血過多,葉寧本就重傷的身體也承受不住,昏倒在納蘭初身旁,她再一次醒來時,也不知過了多久,隻是這一次,她冷靜多了。
葉寧打開玉棺,這才發現他們在一個山洞中,山洞很大,居家生活物品一應俱全,盡管蒙上了厚厚一層灰塵。
這裏看起來好久沒有人居住了,也就是說不會有危險,葉寧踉蹌著走出玉棺,她想在這裏找到些什麼。
玉棺既然能落在這裏,就必定是女帝的意思,她留下話,給了後人活路,警戒後人,舍玉才能得命,正常人一定會舍玉的,可惜葉寧不是這裏的人便一同進了玉棺,否則,絕對沒有人會傻到跟玉一起陪葬。
可是葉寧沒有死,這說明女帝不想要他們的命,那麼女帝之前的那些警示又是什麼意思呢?
女帝又一次給了後人生機,這裏就一定有出去的路。
石桌上還有未下完的半盤棋,雖然葉寧不懂圍棋,卻也能看出來期盼中白子被三麵包圍,黑子明明有實力卻生生為白子放了一條路,昭示了對弈者的差距,又看出了一方對令一方縱容寵溺,白子若想下下去,黑子絕不會阻攔。
這個山洞中布置樸素低調,但是每一件物事都非凡品,便是那盤棋,棋盤棋子皆是千年寒玉所製,就連棋盒也是千年不腐的紫檀木。
葉寧心中有些激動,她也許知道了些什麼。
這裏,很有可能便是女帝最後的流連之地。
懷揣著希望,向裏麵走了走,軟榻石床,玉杯銀盤,一切都昭示著主人的品位非凡,和地位尊貴。
山洞一處有些許書,翻開看看,竟然都是兵法一類的,亦或者奇聞小話,沒什麼稀奇,不得不提的是,還有一些畫,這畫畫的很用心,但是這已經真是有些···
葉寧看過女帝的畫像,尊貴威嚴,魅惑眾生,不僅是一代霸主,更是絕世美人,這些畫可是一點沒體現。
這般笨拙,這般用心,這般嗬護備至,這般縱容寵溺,葉寧已經知道出自誰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