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又過了大半個月,皇後娘娘的生辰就快到了,皇上授意,她能按照自己的心意來辦,皇後便決定在芳寧宮中設宴,邀請了後宮所有的妃嬪以及皇子公主赴宴。一時之間,整個宮中皆是在為此事操持張羅著,唯恐出了什麼岔子。
筵席當天,芳寧宮四處皆是張燈結彩,華美異常。各路妃嬪競相送禮祝福,粉黛嬌顏遍布各處角落,廳中又有女子大跳霓裳舞,鼓樂聲聲,熱鬧非凡。
同芳寧宮的喧囂形成鮮明對比,在深宮中的另一邊,雅茵殿卻是漆黑靜謐的一片,隱隱透著些微森寒。因久無人住,殿內空無一人,大門緊閉,牆根處的雜草叢生,處處彰顯著一股濃濃的落寞。
飛身一跳,慕彥傾便上了屋頂,半躺在屋頂的瓦片上,一手拿著酒瓶子,望著落寞的殿中景象,再看看遠處的一片燈火通明璀璨熠熠,慕彥傾冷冷一笑,人去樓空之後,還有誰會記得,曾經這裏與此時遠處的那片繁華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可而今,這裏卻是人跡罕至,滿滿的蕭條景象,竟與冷宮無異。
奈何,在這個薄情的深宮中,永遠都是隻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更何況,是一個早已被攆出宮去,從此消失在這片繁華之中的女子呢。又還有誰會記得,就是十年之前的今日,這個女子慘遭奸人陷害,被這宮中最高高在上的人一手從天堂推進地獄,讓她身敗名裂,永不翻身?
一想及此,慕彥傾握著酒瓶子的手便狠狠地一握,那原是堅硬的瓶子刹那間便被捏成碎片,劈裏啪啦的墜落,割傷了他的手,疼痛隨即蔓延,卻在同瓶中殘存的酒接觸之後,更是錐心蝕骨。而他隻是冷冷一笑,比起娘親和自己這些年所受的傷痛,這一點小傷,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忽然,慕彥傾聽見了雅茵殿的大門外有了窸窣的響動,心中一緊,便盯著大門仔細聆聽。下一刻,大門便被打開了,進來了兩道身影,停在了院中,打量著這四處蕭條的景象。在還算明亮的月色中,他依稀能分辨出這是一抹黑色與一抹亮黃,隻是究竟是何人,他尚不清楚。
忽然,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重重的歎息,在靜謐的暗夜中格外清晰。
“常林啊,明日你著人來這兒,把這到處收拾收拾吧。看著這樣的蕭條之色,朕心中真是難過的緊那。還有以後,記住吩咐人定期來打掃打掃,下次朕來,可不希望再見到一副這個樣子了。”
“是,皇上。”在一旁提著燈籠的常公公恭敬地點了點頭,看著慕紹中難過的神色,問道,“皇上您,莫不是又在想念雅貴妃了?”
重重地點了點頭,慕紹中望著這四處熟悉的屋瓦牆沿,道:“可不是嘛。每年今日,我總記得是蓉兒被朕攆出宮的日子。心中每每難過感傷。一眨眼,十年了……”
“十年之間,發生了太多事情,在這深宮之中,一切皆有了變化,可是朕對她的思念,卻一日也未消減。當初蓉兒遭人陷害,朕當時確是氣昏頭了,好在經你幫忙,保住了她和傾兒的性命,否則朕要是真聽皇後的話,將她處死,那這過去的十年,朕就不是愧疚,而是生不如死了。”
“而今,眼見傾兒氣宇軒昂,出落的如此優秀,朕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算是落了地,可朕的心中時常覺得愧疚,自問這十年,是他成長中最重要的十年,朕竟然無法陪在他的身邊,完全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朕自問一生勤政愛民,可單單對他們,朕實在是錯的離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