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漸降臨,洛無雙同洛無情皆換上了入宮的服飾,依照預定的時間入了宮。還未走到設宴的寧晨閣,二人便見到了迎麵朝著自己奔來的許世琪。
“無雙哥哥!”好不容易跑到了跟前,許世琪氣喘籲籲地躬著身,一手扶著洛無雙的胳膊,好一會兒後方平複了呼吸,“無雙哥哥,聽哥哥說你受了傷,我本想著要找個時間去看看你,可是最近都被爹爹逼著溫書練琴,不讓我出門,所以一直都沒有機會。你怎麼樣?傷好些了嗎?”
望著許世琪焦急關切的清亮眸子,洛無雙雖仍能清楚的感受到她對自己仍有情意,但她的關心仍像是冬日的暖爐般熨帖著她的心情,便也衝著她笑著點點頭:“許姑娘你有心了,下官的傷已然好的差不多了,謝謝你的關心。”
聽到洛無雙言語中的生分,許世琪清亮的眸色立刻便暗淡下來:“無雙哥哥,能不能別對我如此客氣,我真的不喜歡聽你喊我許姑娘,我有名字,我叫琪兒。”
“這……”洛無雙輕咬著嘴唇,為難地望著許世琪的樣子,多單純的姑娘啊,自己也已然把她當成了親切的妹妹,可是這樣稱呼,似乎不合規矩……
“洛大人,既然琪兒這樣說了,你就這樣叫吧,你才認識她多久,就能同本王一樣喚她,你應該感恩戴德不是。”許世庭的聲音悠悠地在身後響起,洛無雙詫異地扭頭一看,此時他正同慕彥傾一道,靜靜立在他們身後幾步之遙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早就到了。
行禮之後,洛無雙抬起頭來,便撞上了二人投向自己的視線。慕彥傾的神色雖是出乎預料的平靜,洛無雙卻不敢多看他,視線隻是故作鎮定的淡淡掃過。許世庭的眸中卻滿是戲謔,隻是而今這戲謔裏,似乎又多了些什麼別的東西,讓洛無雙一時間不明所以。
寧晨閣中,忽而開始響起了優美的絲竹聲聲,一眾人聽聞了樂曲,便知是筵席即將開始,便也止了談話,轉過身子向著那遠方的一處燈火通明行去。
入了閣中,一眾人按品級坐好,聽著耳邊縈繞的樂曲,看著廳子中央舞娘的曼妙身姿,神色各異。洛無雙隨手拿起一片杏花糕,正要放入口中,視線不經意便瞟到了對麵一排席位之首處,慕彥傾正手舉著酒杯,目光穿過翩翩起舞的姑娘們,視線定定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黑如子夜的明眸中,竟不曾帶有半絲喜悅。不舍,溫柔,不解,受傷,千百繾綣的情緒揉成一束凝聚的目光,直直投射在洛無雙的身上。四目相對之間,氣氛中透著隱隱的曖昧,隻是洛無雙卻生生地低下了頭,斬斷了這根剪不斷理還亂的視線,一顆心砰砰地跳個不停,卻在全身彌漫起苦澀之情。
靜靜坐在洛無雙身邊的席位上,許世庭冷冷地將這一幕收入眸中,握著酒杯的手不自覺加重了力道,關節處也隱隱地泛白。慕彥傾見洛無雙再不看他,眸中原有的情愫隨即被失落占滿,恐被看出端倪,隨即便換上了淡然的偽裝,視線扭轉,便發現了許世庭直視著自己的目光,仿似洞察一切般的了然。
微微衝著他一笑,慕彥傾便若無其事地舉起酒杯遙遙相祝,抬首端杯一飲而盡,咽下這隨即彌漫在口腔中的茵茵苦澀。
看著許世庭的樣子,他的心中忽而升騰起一股隱隱的焦躁。從沙蘭回來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已是突飛猛進。雖然無雙便是恬兒的事情仍是未經證實,但是自己這個表弟仿似已然知道了真相,否則也斷不會如此袒護她。心中湧上這樣的想法,慕彥傾仿佛覺得,她的恬兒也正離自己越來越遠,但是,誰也不能從他這裏搶走恬兒,就算是許世庭,也不可以。
一支舞罷,姑娘們悄無聲息地退下,慕紹中便舉起酒杯,衝著一眾人爽朗地開口:“世庭同洛大人此番平安回來,實在是可喜可賀啊。今日眾卿家便敞開胸懷,盡情享用美酒佳肴吧,千萬莫要拘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