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容府牆外,歸菀不禁笑自己心緒變幻真快,中午還跟安希說不在乎容望的賭氣之舉,臨夜卻暗自換裝出宮。
清風站在不遠處的馬車旁,不懂歸菀在猶豫什麼,既然都出來了,為什麼不進去。她已經在牆外站了半個時辰。夜深露重,連他的衣服都微微濕潤了。他隻是擔心皇上身體剛好又會染上風寒。
歸菀終究還是沒有進去,她轉身走向馬車對清風吩咐回宮。
正好這時,容府大門開了,歸菀望去,是容府的柯總管把一個姑娘送出門。歸菀蹙眉,那姑娘很是麵生,衣著華麗精致,不似容府的丫環,隱約聽柯總管說:“如櫻姑娘,公子在帝都僻靜處購置了別館,你隨時都可以搬去。”
如櫻溫婉一笑:“先謝過容相了。”她說完不作留戀地離開。
因為馬車停在院牆的暗處,柯總管沒有發現歸菀他們,送走如櫻就關上大門。
歸菀站在原地,來時就猜測容府門口停放的那輛轎子,原來是為這姑娘準備的,難道容望並非逢場作戲?雖不知這如櫻姑娘是何來頭,可見她言行舉止頗有名門閨秀的姿態。不過,若真是大家閨秀不會深夜逗留別人府中。
歸菀仍是不安心,容望已為這個如櫻購置別館,可想她在容望心中的地位。容望喜歡她也並非不可能。
歸菀心思淩亂,她不是一直希望容望能開始心生活嗎,怎麼看到他真的與別的女子糾纏,自己會這麼難受。以前想過成全他和安希,終究還是放不下他。
清風突然說了一句:“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他難得見到皇上在別人麵前流露出憂心之色,卻不是因為國事。容望在她心裏比什麼都重要,可她偏偏為了責任而放棄心愛的男子。清風想,與太子一模一樣的容貌,是她一生最大的劫。
對於清風的安慰,歸菀回以一笑,“回宮。”
既然無法改變既定的命運,何必在此糾結他的未來,既然給不了他幸福,那他與誰在一起有何妨,她沒有資格過問,一切都已經與她無關了。
隻是心有點痛,無法控製地隱隱作痛,歸菀仍然自己欺騙自己,這痛無關容望,隻是心疾發作而已。
清風見到她微微發抖,“皇上,恕屬下冒犯。”
他上前一步牽住歸菀的的手。這才中秋剛過,她的體溫已經比常人更涼。清風緩緩輸送內力為她暖身。
歸菀漸漸覺得身體湧動著一股溫暖的氣流。
“清風,謝謝你肯留下來。”
歸菀不知道沉默寡言卻傲氣十足的他為何肯屈身於她,但對清風自小有一份感激。太子遇刺當晚,清風也在場。當初挑選四大內侍,他是自薦的。不然以他的身份,足以向亢鳴一樣出任少將軍。
歸菀上了馬車,清風卻遲遲沒有啟程,他心裏猶豫,皇上總是這樣默默關心容相,卻從不讓容相知道,對容相的誤解也不解釋。他們彼此折磨,旁人也看著心急。
清風終於下定決心,鬥膽勸道:“既然來了,皇上怎可不見容相就走。”心知皇上不會輕易怪罪,可他以前一向遵從君臣之禮、不曾逾越半分,今天是他多言了,可他不後悔。
歸菀沒有回話,她知道清風的好意,卻無法說清自己的心事,清風不會明白其中的糾結。歸菀反問了他一句話:“清風,我是個好皇帝嗎?”
清風一愣,隨之答道:“皇上登基以來,內安朝政,外禦強敵,心憂民生疾苦,假以時日必是一代明君。”
歸菀笑了:“那就好,那就值了。”
清風沉思良久,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看了一眼容府,然後默默上了馬車護送她回宮。
以前他以為容相知道皇上的身份,他們就能再續姻緣。原來一切事情真的變了,皇上就是知道這道理才與容相保持君臣距離吧,倒是自己目光短淺,隻看到了皇上的兒女之情,看不到她的雄心壯誌。
容相是懂她的,所以才更絕望嗎?
容府裏,柯總管回話:“公子,那馬車走了。”然後靜靜退了下去。
容望心裏苦澀,她終究沒有進來。
他懂歸菀的選擇,可是仍然心存希望,故意花天酒地鬧得人盡皆知,就是想激起她的醋意,可她都來了門口,卻不肯相見。自己真的該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