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不能釋懷的,歸菀那天從瑜華宮離去後,已經兩日沒去探望安希,隻是讓佟悅早晚去為安希診脈,然後來龍騰殿回報安希的身體。對安希不是怨,也不是恨,隻是難以麵對了。歸菀知道,他們三個人都回不到過去的親睦,無論誰對誰錯,大家心裏都有了傷痕。
“皇上,小心。”清風輕輕扶住歸菀的手。
歸菀怔怔看著他,突然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心事太重,沒有注意腳下的台階,差點踏下去。歸菀恢複神誌,告誡自己不能有絲毫大意。她竟然在剛下早朝的時候就走神,還好大臣們都已散去,若不然又會被季展那幫老臣抓住把柄。
“清風,容相回到哪裏了?”歸菀問道。
“回皇上,據使者先行回報,容相和大祭司今天就能到帝都。”
歸菀聞言,心裏一沉。
歸菀本來很想早點見到容望,為上次失約的事向他道歉,可是如今才明白,他那麼憤怒悲痛,不是因為自己那晚沒去,而是他誤會是她默許了安希那麼做。
歸菀悲澀輕笑,她原本以為容望知道了她還活著,他們兩個就能和以前一樣,就算不能做夫妻,也能以君臣之名朝夕相伴,卻不料天意弄人,她一時好意安排安希去見他,最後會釀成了三個人的苦果。
“清風,準備出宮。”她要到城門外去接容望,這一世無緣的情,或許該有個了結。不能一次次給了他希望,又把他推到風頭浪尖上。
容望上次已經說了決裂的話,隻要自己認了這件事,他心裏是再也不會原諒自己的。歸菀深知,卻別無選擇。
城門外,驛道邊,就快臨近帝都,常愚眉心的隱憂越深。有些事,即使他能算到,卻無力改變。這就是知天者的悲哀,隻能看著世間所有悲喜變幻,把心置之事外。
於是他對容望說道:“容相,請稍停一下吧,我們一路風塵,總不好這麼頹色地歸家。”
容望不明所以,大祭司一向不是那麼注重外表的,但他還是讓隨從們停下休息整理衣裝。
常愚一個人往驛道的樹林深處走去,容望心生疑惑,又怕他有危險,就跟了過去。一直遠離了隨從,常愚在一棵樹下的石塊坐下,“容相,我的地到了,你還得往前走呀。”
容望不解問道:“大祭司,此話何意?”
“前方紫氣縈繞,有鳳凰棲於山巔。”
容望似乎明白了什麼,卻猶豫止步不前。
大祭司心裏歎氣,不知自己是否做對。他能算到皇上的到來,卻算不出她來的結果,他此刻的心很不安,也許不該提醒容望。可是,就算他們現在相互逃避,還是躲不過此後的種種情劫,倒不如今天做個了斷,也許還能換幾年的平靜。
容望朝著大祭司的指向往前走,果然看到歸菀。清風早就發現容望,見到他走近,識趣地退開遠些。
容望眉眼清愁,恍然看著一深淡紫色裙裝的歸菀,雖隻是簡單的妝扮,卻讓他心生如同隔世的久遠。
兩個人幾步之遠對視著,都沒有說話,也無從說起。歸菀心上一緊,那熟悉的痛感又襲了上來。她粉唇微啟,千言萬語,最後隻化成了風中的微微歎息。
隻見她兩行清淚,滑落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