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幾步走過來,坐到成君旁邊的椅子上,成君趕緊站起身,行了大禮:“女兒不知道爹爹親自來,禮數不周之處還望爹爹原諒。”
她骨子裏倔,尤其是跟霍光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倔的可以。可不管怎麼樣,隻要霍顯在旁邊,她就一定絕對禮數周全,不落口舌,霍光說什麼她就乖乖聽著。
此時,兩人仿佛很久之前沒有吵過那一架一樣,感情好的沒話說。
這一點,讓霍顯不能小看了霍辭萱的本事。
“你坐吧,是我沒有提前隻會一聲,不怪你。倒是夫人,也不提前說一聲就到了?”
霍顯趕緊掛起討好的笑:“不知老爺這麼早就回來了,我也是今日思兒心切,聽說萱兒回府,就趕緊來了。”
“思兒心切,還是思兒走的心切?”霍光明顯是慍怒了。
他這個女兒再不懂事,也不能讓一個被扶正的妾室欺負了去。
這也就是為什麼霍顯到如今的地位了,還是要自稱婢妾的原因,霍光一直未忘記過自己的正妻是霍辭萱的母親,即便是迫於身份無奈扶正了霍顯,她也不能越過自己該有的身份。
“老爺切勿動怒,是婢妾說了錯話。”霍顯直想自己抽自己一個嘴巴。
“你走吧,日後若無事,讓辭萱親自去請安,你就不必再勞累了。”霍光沒說的太直白,也顧忌著霍顯的麵子。明裏是要她少些煩憂,暗裏是讓她離霍辭萱遠一些。
霍顯從前如何暗自刁難過夫人,霍光直到夫人去世之時才知曉。辭萱的母親也非常聰慧,她臨死前,留給自己女兒的一張保她寵愛不斷的牌就是告發霍顯的罪行。讓自己的夫君,到自己死時還要懷著虧欠內疚。等她一命嗚呼,這樣的內疚之情,就會轉化為對辭萱的無限寵愛和幫襯。
“萱兒,這個府有多大,你的心就要有多大。也許行差踏錯一步,母親會幫你應付著,但是若你不知悔改,不通明理,很快就會斷了你自己的前程。”
這句話,等成君真正明白的時候,已經這般大了。
她以前多麼驕縱,多少人都忌憚著她身上的寵愛和高貴的嫡女地位,連幾分清高的安卿哥哥始初也是厭惡她的。一個沒有本事的花瓶大小姐,若是沒有已逝母親留著的那點恩寵,怕是早被父親嫌棄了吧。
就是現在,她也是依靠著母親帶給父親的那一點點愧疚,在霍府風風光光做大小姐的。
抬頭看著霍顯匆匆走遠的樣子,她心中突然有些酸澀。
會不會有一天,她也成了這個樣子?
失去父親的依靠,失去霍家這個龐大靠山的時候,她能比霍顯好幾分呢?
“成君……”
霍光的聲音在耳邊徘徊,成君愣了愣,默默答道:“爹爹有什麼吩咐?”
“你能回來,是不是一切都想開了?”
這句話霍光能問出口,成君知道是非常不容易的,至少證明了霍光的態度,他不在意以前吵得那一架了。比起思想上行動上的分歧,他可能最在乎自己。
最在乎唯一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