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掩麵低低啜泣:“若你實在不喜,那便不喝了吧…初月,將那湯給倒了。”
初月呆呆的看著我手掐在大腿上,又往我淚痕斑駁的臉上瞧了瞧,眸光驚異,卻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低下了頭,伸手便去端湯。
果然是我的丫鬟…關鍵時刻乖巧聽話。
“等一下!”百裏揚手,將初月擋住,他緊蹙著眉,手扶著額頭,咬牙道:“我喝!”
我手放置唇邊,掩飾嘴角笑意,微垂了眸子,語氣帶了些忐忑:“真的麼?”
百裏一聲隱晦的歎息,閉上了眼,道:“真的!”
我這才停止了掐自己,吸了吸鼻子,囁嚅著:“那你可要全部都喝了…我熬了很久呢…”
百裏:“…我會的…”
他伸手,端了那碗湯,手有些抖…
我唇角笑意再掩飾不住,就算他知道我是誆他的又如何?這可是他自己要喝的…初月特意熬製的美味啊…夠他受的。
看著他眉頭緊鎖,成了川字,桃花眼中閃亮光芒不再,隻餘驚恐…他一咬牙,一閉眼,張嘴便往裏灌…
隻聽得“咕咚咕咚”的下咽之聲,碗裏已經空了…
百裏骰翝喝完之後的神色,簡直是慘不忍睹,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再不見一絲俊美。
我終是忍不住了,“哈哈”笑了出來,卻牽動了傷處,“嘶”的一聲,打斷了爽朗的笑聲,齜牙咧嘴的捂著心口,眼角餘光再瞥見百裏的模樣,又是一陣歡笑…
如此往複循環,苦痛與歡樂並存,讓我大大痛快了一把。
百裏接過初月端來的茶水,飲了一口,衝散了口中異味,這才舒了口氣。
他無奈的看著我,道:“這下開心了?不生氣了?”
我笑趴在桌上,歪著腦袋,轉了轉眼珠,頗為大氣的道:“不氣了!”
他鬆了口氣,望了望桌上的碗,麵帶難色:“那湯真是你煮的?”
他知我是故意戲弄於他,因想讓我消氣,便順著我的意思,喝了那碗湯。
我道:“是我煮的,怎麼了?”
他聞言,緩緩道:“給我喝便可以了,自己不要喝了…”
我眨著眼,餘光看向初月,隻見那女娃娃漲紅著臉,扁著嘴,很是委屈的模樣。
我笑了笑,道:“待過些時日,等我學好了廚藝,煮的東西肯定會好吃的。”
百裏骰翝對此言不置可否,他約莫是在想著回了妖界,便無需再食用這些凡間食物,便毫不在意我的話。
其實我廚藝還是可以的,想當年…拂幽最愛吃我做的菜,離淵…也說尚可。
不過百裏骰翝,我才不會做給他吃……
捉弄了百裏一通後,我身心舒暢,如今隻盼著…徐齊修能幫忙將消息給帶出去。
不過說來,徐齊修真是個聰慧的凡人,竟能在百裏骰翝的眼皮子底下將紙鶴給帶出去,還未引起他的懷疑。
種善緣…得善果,便是此意吧…
我勾著嘴角,微閉著眼修煉,這摔多了的身體就是好養一些,我感歎著,到了明日,便能好大半了吧……
入睡之際,窗外一陣暖風襲來,冷冽清香盈然鼻翼間,我吸了吸鼻子,低聲呢喃了一句:離淵……
過了兩日,傷已痊愈,心口輕鬆的感覺讓我整個身子都輕快了不少。
我仰躺在樹枝上,微斂了目光望向天際,紙鶴…有沒有平安到達仙界呢?
因結界的阻擋,我無法感知到紙鶴的存在,便也不知道…它是否安然。
百裏昨夜來時,神色雀躍,約莫是要尋的那物什有了眉目,紙鶴啊…你若是再晚一些的話,也許…就隻能去妖界尋我了。
妖界是百裏的地盤,可不必人間好找…
要不然,幹脆將莘茉樹心一事告知他得了…
就算被剖開胸膛,也不過是一道傷疤而已,隻是莘茉…沒了我靈力與精氣的滋養,樹心會幹涸的,待到樹心失去生機,那便真的沒救了。
百裏若是知道的話,定會讓我去妖界,直到將莘茉給救活…萬一莘茉魂魄不齊,那又得在妖界停留多少年呢?
我伸手,陽光透過指縫灑在我臉上,嘴角微漾,一絲苦笑,真的…不想再等了呢…
百裏找了一千年,我又何嚐不是呢?我若是可憐他的話,又有誰能可憐我呢?
為了莘茉出不周山的我,為了拂幽在六界徘徊千年的我…真的很累啊…
小白啊…我想你了呢…
眼前忽而出現小白的身形,我挪開手,望著那頭威風凜凜的大白虎,額頭上的金色‘王’字直將太陽的光芒都給比了下去,我失笑,太過想念出現幻覺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