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七驚慌擺手:“小的不敢。”
我疑惑轉眸,陌無雙略有些驚異的瞧著我,隨即睨了身後陌七一眼,“他不過是個小廝而已。”
陌七亦是一臉讚同,“小的怎能與公子爺與姑娘一席!”
我默了默,凡間的規矩我一向不是很懂,遂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阿蕪是哪裏人?是來杭州遊玩的麼?”
片刻之後,陌無雙開口問道。
聞言,我眉頭微挑,斜睨著他,“你怎知我不是杭州人士?”
他揚唇一笑,薄唇微動,確是一陣壓抑低沉的咳嗽,“咳咳…咳咳…”
陌七立即上前來,倒了杯茶水,遞至他跟前,他一手接過,另一手卻仍掩在唇角,咳嗽聲不斷,額角青筋凸起,茶杯在他手下微顫。
陌七站在一旁幹著急,手足無措。
我實在看不過去了,便道:“在他背後拍一拍吧…興許能好受些…”
“哦哦…”陌七忙不迭點頭,立刻伸手,在他背上輕拍,卻因為慌亂,始終掌握不好力道。
陌無雙臉頰開始泛紅…咳嗽聲愈發急促,捂著心口處似是撕心裂肺般神色痛苦。
我無奈起身,與陌七道:“讓開些…”
手輕拍陌無雙背脊,時而輕撫,替他順氣,半晌之後,聽他咳嗽聲緩解,我問了一句,“好些了麼?”
他勉力點頭,手撐在桌上,良久,呼吸漸趨平順,飲了口茶,麵色恢複了稍許。
我坐回原處,微微蹙起了眉,適才接觸他身體,總覺有些異樣…莫名詭異的觸感,卻不知這異樣從何處而來。
“阿蕪…多謝。”
他眼底淡紅色愈發深邃,似是眸底綻開的一簇火苗一般,妖冶灼熱。
“舉手之勞而已。”
適才陌七神色雖是慌亂,卻並不驚訝,說明陌無雙這咳嗽之症應是早就有了,若是換一個比陌七沉著冷靜些的小廝,定然無需我幫助。
“阿蕪還未告訴在下,你是哪裏人士?”
他嘴角笑意淺淺,神色又恢複了風流之態,仿若適才咳嗽痛苦之人不是他一般。
我瞥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手掌不自覺握成了拳:“你問這個做什麼?”
“想和阿蕪交個朋友而已,阿蕪不會不願意吧?”
似是怕我拒絕,他眸底含了絲懇切,略顯委屈的盯著我。
我被他目光瞧得心口一滯,倉皇扭頭,“沒,沒有。”
“沒有就好…”陌無雙鬆了口氣,複又問我:“那阿蕪可否告知我家住何方?”
“我可以不說麼?”
其實我還想說,可以不叫我阿蕪麼…
可是…望著他真摯的眼眸,我卻說不出口,微垂了眸子,心底有些鬱結。
“不方便透露麼?也沒關係…”他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阿蕪可是來杭州遊玩的?”
我含糊的點點頭,我至今不明白,他為何纏上我?也許用‘纏’這個字有些不妥,可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詞能形容他此刻的行為。
“我在杭州生活了將近二十年,對杭州的一草一木都頗為熟悉,可需我做向導,帶你遊玩?”
他聲音懇切,神色亦是誠摯,我卻不知如何回答,一時無言,相對沉默。
他許是察覺我隱約的抗拒,啟唇一笑:“嗬嗬…是我唐突了,還望阿蕪莫怪。”
我低垂著眸子,不去看他神色,隻緩緩搖頭,“不會。”
他一番好意,我又怎麼怪罪?隻是,終究還是太像了…
不管是玩世不恭的笑容,委屈的神色,望著我時眸底偶爾流露的光芒,都讓我心驚肉跳,惶惶不能自已,沒想到,不曾在離淵身上看到的拂幽的影子,卻在一個毫不相幹的凡人身上看到了。
如此精妙的巧合,讓我抑製不住的慌亂。
我抬眸望了眼暗紅色長發,斟酌再三,終是開口,“陌無雙,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你問。”
“為何你頭發是紅色的?”如此迥異的發色,在杭州這一帶尤為怪異,我不由得心生警惕,也許,他是百裏骰翝派來的妖物?
而且,適才接觸他身體之時,明明是凡人之軀,卻隱隱透著異樣。
“頭發?嗬嗬…誰知道呢,或許是隨了我娘,又或者是體弱所致,也有可能邪氣入侵…”他微微側目,似笑非笑的盯著垂落在他肩頭的紅發。
我沉吟,眸光緊鎖在他臉上,卻無法分辨他是否說謊。
可他眼底,分明是落寞的神色,忽而憶起陌七所言,他沒有對母親的記憶,父親又待他冷漠,不似平常父子…
對於凡間孩子而言,父母的寵愛已然泛濫,可偏偏於他,卻遙不可及。
還有那異於常人的暗紅長發,即使表現的再不在意,在麵對他人異樣的眼光之時,心中總會有幾分介懷的吧…
心底湧上一陣酸澀,我別過臉,“陌無雙,你介意你的頭發麼?如果你不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