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勵紋冷笑說:
“你今天可以驕傲地不用向金錢和權勢低頭,是因為什麼呢?是因為你父親當年的犧牲!如果你父親沒有做出那樣的犧牲,你又有什麼資格去蔑視金錢和權貴?”
蘇荇哼了一聲。他承認父親的話是有道理的。
蘇勵紋歎了一口氣說:
“說起來話扯得遠了。就是這樣的情景,我擁有了一段沒有任何感情參與的利益婚姻。當我的事業開始有點起步時,我認識了你歸姨。她當時是到我公司裏應聘的女孩子,年輕,貌美,人又特別精明能幹。她家裏很窮,考上大學卻沒有錢去上,肯用功,肯學習,一下子成為我最好的助手。我們稱得上是商業上的夥伴,情感上的知己。我知道你不願意聽這些,可是我想告訴你,我真實的感受。”
蘇勵紋想讓自己的兒子理解自己,理解歸婉。不要把歸婉當成敵人,當成對手。
“我和你歸姨曾經有過一個孩子。當她懷孕的時候,我下定決心要脫離開那個束縛我的家庭。可是,那時候你外祖父的影響力還在,你母親抱著兩歲的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是一個懦弱的人,看著家庭被我弄成這個樣子,我對不起你外祖父,對不起你母親,更對不起還不懂事哇哇啼哭的你。我所有的對歸琬的承諾在這個狼藉不堪的家庭裏瓦解了。”
蘇勵紋說著,痛苦不堪,
“我拖著疲憊的心情告訴歸琬:我兩邊都對不起。如果要犧牲一方,我隻能犧牲你。我對不起你歸姨。後來她懷著孕,帶著身子跟我到廣東去談業務,路上顛簸了半個多月,孩子回來就急產了,沒有成。這對你歸姨的打擊也特別大。我也很內疚……”
蘇勵紋說到這裏,禁不住潸然淚下。他還記得在大雨中急急忙忙趕到醫院病房外麵,聽到歸婉淒慘的嚎哭聲的情形。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喪失了生育能力,這就像是受到了惡毒的詛咒一般。他完全能夠理解歸婉當時的痛苦。他隻看到歸琬的性格越來越冷漠、情緒越來越低落。年齡越大,她的怨憤越深。
“我其實已經預感到她會做出什麼動作,但是也隻是預感。畢竟兩個人風風雨雨三十年了,我想還不至於……”蘇勵紋歎息說道,“出現了奪標失利、白森林被收購之後,我仍然沒有想到這是歸琬在背後發力。”
“您想讓我怎麼做?爸爸?”蘇荇問道。
“解決這些問題吧。既然歸琬要從華氏集團分裂出去,我想這是她最後的決定。做最壞的打算,收拾一下華氏集團剩下的力量,整合旗下公司,重新定位,重新策劃公司發展方向和發展目標。把這些作為你華氏繼承人的使命,把這一切接下來吧。”
麵對華氏集團麵臨的如此困難,蘇荇義不容辭接下來了。
今天的華氏,不再是當年的華氏。
今天的蘇荇,也不再是當年的蘇荇。
那個充滿叛逆性格,充滿挑戰精神,什麼事都要堅定說個不字的人,當麵對一下子身心俱被打垮的父親,麵對如大廈傾塌般華氏集團不可預知的命運,蘇荇忽然覺得擔子落在了自己肩膀上。
代替父親,作為華氏集團的繼承人和核心人物,正麵帶領華氏團隊應對危機,這是無可逃避的責任和命運。
蘇荇就在這樣的心態中接過了父親交付的使命。林曉薈暫時顧不上了。他和林曉薈之間的所有問題他認為都是可以緩和的,眼前的危機處理不好,會讓華氏集團和旗下產業一夜陷入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