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黑無常飄了過來,不耐煩地瞥了我一眼,又轉向他的兄弟,“小弟,怎麼回事?”
白無常道:“沒什麼事,一個孤魂野鬼罷了。”
黑無常聞言,又將我打量了兩眼,說道:“即是孤魂野鬼,不用管她,路還遠著呢,閻君交待這趟差事出不得半點差錯。”
白無常望向那無邊無際的鬼魂陣容,愁容滿麵地點了點頭。
他們說走就走,眼看著就要向鬼魂大軍的前麵飄去,我忙厚顏地趕了上去,“我跟你們走不行嗎?”
憑我這識路的本事,恐怕到年關也未必找得到。眼前的機會,又豈會白白錯過?
白無常掉頭盯了我一眼,“你是孤魂野鬼,身上纏滿厲氣,跟一般魂魄走在一起,若是厲氣重些,你想讓他們跟你一樣化作厲鬼?不是害我們嗎?”
呃,這麼嚴重?
轉頭看著鬼魂如潮水般從身旁湧過,我後退了一步。
孤魂野鬼還真難辦。
黑無常停了下來,也許是瞧我識趣,突然往我靈識處點了一下,我的腦海中便多出了一些東西來。等迷糊過來,黑白二兄弟早飄得沒了蹤跡。
我歎了口氣,既然不能同路,我還是按照黑無常給我留下的地圖索跡吧。
有幾個小鬼過來驅我,沒等他們走近,我便飄到了遠處。
退到一旁的林子裏,仔細地翻閱了一下腦海中的地圖,發現地圖上所標記的路線與他們此時所走的道路居然背道而馳。這個發現讓我背心發涼,不由壞心的思忖著,興許是他們嫌我麻煩,故意給了我一幅錯的地圖,好讓我遠遠的離了去。
越想越覺得自己實在是英明睿智。
於是我悄無聲息的跟在了後麵。他們陣容浩大,走得便十分緩慢,要跟上他們不費吹灰之力,有時緊趕幾步,飄到他們的前麵,還能睡上個飽覺。
我不知道他們要往哪裏去,但左右肯定是入地府的,也便心安理得地不離左右。
黑白無常也不是吃素的。漸漸地發現了我這隻遊魂,便走上前驅了我幾次。可是我有個好處,臉皮夠厚,全讓我給耍賴混了過去。
他們見驅我不成,最後惱羞成怒,賞了我副拴鬼的鐵鏈。
別的鬼愁容慘淡,我反而喜滋滋地伸出手讓他們拘。他們既然拘了我,自要負責我的去處。
他們隻當我做鬼做得精神不正常,我卻隻管傻笑不止。
一路走走停停,別的鬼走得慢了,自是要吃上一記噬心的趕鬼鞭,我則成天樂嗬嗬地跟在他們屁股後麵,時時獻獻殷勤,有時也為他們跑前跑後的忙活。對於我這與眾不同的野鬼,他們到還是挺關照。
走了月餘,彌漫在黑白無常以及一眾驅鬼的陰差中那種緊張的氣氛輕鬆了許多,閑暇時眾鬼也開始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胡天侃地,再不現先前的苦大仇深。
我樂顛顛地跑上去,“大哥們如此開懷,定是地府快到了吧?”
黑無常抽空瞥了我一眼,隨從一眾蹲在地上鬥蛐蛐的陰差中站起身來,他伸出如雞爪般的黑手拍著我的肩膀,卻搖了搖頭,“地府?地府在南荒,此是北荒之極,大妹子啊,早告訴你不要跟著我們了,你就是不聽,現在還來得及,要去地府,你就從這裏往回趕吧。”他倏地眸子亮起,兩道紅光射在我的身上,我就如被施了定身法,一下子動彈不得。
半晌,黑無常收了神目,我才垮下了肩膀。
隻見他眉頭皺起,大是疑惑,嘖嘖歎道:“大妹子啊,我方才瞧了一下你的地根,卻發現是一團混沌。若是一般的鬼魂,就算自己忘記了自己的姓名出身,也一樣能被我照出來,可是你……想必也隻有閻君的神目可以了。”
“呃……”我心中一直有個疑惑,瞧著黑無常心情好便問了出來,“若瞧不出地根,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