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的孩兒,不要……”床上,李氏產後虛弱,半個身子趔在床邊,一手艱難地撐起身子,另一手卻是死死的抓著穩婆的衣袖。
“不要啊,那是我的孩兒!”
李氏氣弱遊絲,卻仍是不依不饒,一雙淚蒙蒙的眼絕望的乞求著。
穩婆半絲憐憫也無,冷若冰霜的盯著李氏恨聲道:“你懂什麼,我這是在救你,救你懂不懂,此子不除,後患無窮,李氏你還年輕,知道不知道,你還年輕啊,將來你還可以再嫁個良人,若留此子才是害了你啊!”
可是,李氏卻是聽不進去,隻苦苦的哀求:“不要,不要……那是李郎唯一的孩兒,孩兒還我,還我,我不要再嫁,把孩兒還我……”
任她哭得多麼淒婉,穩婆卻是鐵了心腸。她再次無情的掃了李氏一眼,猛得後撤一步,欲擺脫李氏糾纏,可奈何李氏抓得緊,無奈之下她顧不得再處置懷中毒子,卻是騰出手來,狠起心腸一根根的掰開了李氏的手指。
李氏眼瞧著一根根手指先後被掰了開來,神情越發絕望無助,一聲淒慘哀呼:“不……”
失了重心,李氏一下歪倒床下,她猶不死心,奮力爬了起來,一眼瞧見我站在門口,掛著淒絕淚水的蒼白臉龐頓時大喜,一疊聲地叫道:“兮兮姑娘,救救我的孩兒,救救我的孩兒……”
穩婆方才全副心神都用在孩子身上,猛聽到李氏的求救聲,忙後退一步,警惕地盯著我,卻是掩藏著懷中嬰孩,生恐被我奪了去。
對峙著,穩婆語重心長地道:“姑娘,你不知道,這孩子命格太毒,生來不但會克盡所有親人,還會連累與之親近之人,你要明白,老婆子我與李氏無怨無仇,更不會害她,這孩子不能留,不能留啊……”
我不與置辯,大步走到李氏身邊,伸出手想將她扶起。產後虛弱,久接地氣不好。可是李氏瞅了我半晌,見我沒有相幫的意思,神情變得哀決,驀地癡癡一笑,一下子拍開我的手,竟是不顧體虛強撐著身子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他是我的孩兒,你若敢害我的孩兒,我李氏定不會善罷幹休!”她神情執拗狠絕地盯向穩婆。
李氏柔弱慣了,大約是穩婆從未見過這李氏如此淒厲怨毒的模樣,竟是怔愣著不知所措起來。
“哇——”
憋著一股氣的嬰孩,此時卻是得以喘息,竟然哭出聲來。
孩啼方起,忽的一陣大響,門窗被一股外力強撞,瞬間化為粉齏霎時撲天蓋地的迎麵而來。異變來得太快,我搶出一步方欲護住李氏,卻不想,她卻趁此異變突起,穩婆被奪心神之際,一個箭步搶了過去,伸手奪過那正自哭鬧不休的嬰孩,不管不顧的將之牢牢的護在懷中。
穩婆自是慌亂驚恐之極,也顧不上與李氏掙搶,驚駭之下張嘴欲呼,被重物一撞,聲音竟是卡在喉嚨裏,再也發不出來。
情急之下,我使出法力,倏忽之間在原地消失,就在千鈞一發之刻,現身李氏身旁,一把攜起她硬生生穿過身後牆壁,退出十丈之外。方一站定,再冷眼瞧去,剛剛立足的茅屋已然轟塌,四處皆是飛散開來的殘垣斷壁。
陰森森的夜色下,不知何時一彎明月掛在高空。
兩條人影寒慘慘地立在殘屋之前。那兩人皆是六尺來高,身體壯碩魁梧,眼睛閃著紅色寒芒,兩隻耳朵又長又尖,緊緊的貼在腦後,從腦袋頂上還要冒出兩隻耳尖來。一張毛皮遮體,坦露的皮膚上長滿長毛,身後更是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
一股腥臭味彌漫在空氣中。
我可以確定那是兩隻方修煉成人形的狼妖!
“喂,將那嬰孩放下,你們就可以走啦!”一隻狼妖陰毒地盯向李氏。
居然是衝著嬰孩來的!
李氏瑟縮了一下。也許是覺得我特別可靠,竟是戰戰兢兢地將身子靠了過來,隻聽她小聲道:“你們,你們要我孩兒做什麼?”
嗤的一聲大笑,那隻狼妖道:“自是因為,吃你孩兒的肉,於我等有著莫大的好處!”說著,他也不耐煩了,又嚷道,“好了,放下這孩子,你們有多遠滾多遠,我們也望哪天得道成仙,自不會為難你等普通凡人。”
一聽他們如此說,李氏將懷中孩子護得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