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障山常年迷霧,白茫茫難以視物。
方一進山,我就覺察出了異樣。
這山也太過幽靜了些。不,幽靜還不足以形容,應該是死寂才對。走了半晌,是連個蟲鳴也無。
還是幕犀見多識廣,他道這迷霧有毒。
我是驚了一跳。原來這霧是毒霧啊!
然而,我卻毫無所覺。
李惜年道:“此霧雖是毒霧,也隻是尋常之物,阻一阻尋常百姓還可,對於仙派弟子練過玄功的修道之人,卻是形如虛設。”
我點了點頭。
這就難怪我一無所覺了。
我們繼續往深處行去。
約行了兩個時辰,已至林中腹地。幕犀麵色倏地沉凝下來,李惜年也沉吟著開了口:“便到這裏吧,不可再往裏麵走了。”
我隱隱地覺察出,迷霧深處似有什麼異常強大的存在。也對,迷霧有毒可讓一般的蛇蟲鼠蟻望而卻步,能在這裏生存的必不是一般的存在。
幕犀卻是輕聲一哧:“膽小鬼便留在這裏吧,我去看看。”
李惜年抿著唇,默不吭聲。
我也覺得沒必要橫生枝節,左右躲過仙派弟子的追蹤便是,何必非要多此一舉地一探究竟?雖然,我不認為此時此刻,當今這世上還有什麼妖物魔怪能讓慕犀吃虧,然而,讓他去無緣無故的冒險,我還是極不讚同的。
可是,沒待我說上一句,幕犀已遁化流光跑遠了。
“哎……”
我也隻來得及抬抬手。望著他的背影,將幕犀招回來是不可能了,冷風吹得我手腳僵硬。半晌,我隻得訕訕地收回了手。
迷霧中,山林寂靜。隻餘我與李惜年兩人幹站著,一時之間,又讓我有些無所適從。尷尬著左顧右盼半晌,我沒話找話:“那個……你有傷在身,我們找個地方歇歇腳吧。”
李惜年默然地將我望著,回道:“好。”
好不容易尋到了一處幹淨些的山洞,李惜年落落大方地走了進去。他進去之後,雙眼一閉就盤膝打起坐來。
我歪頭看了看,便也在洞口抱膝坐了。
做過虧心事的仿佛隻我一人!輕歎一聲,我也是沒奈何。連日奔波,一直未睡好。這一安靜下來,沒一會兒我竟是頭腦昏沉,昏昏欲睡地打起盹來……驀地一驚,不知何時我歪倒在地。這一驚醒,慌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抹了一把嘴角疑似口水的液體,我回頭望去。
李惜年還在打坐運功調息。
抬眼望天,天色不知何時已然暗了下來。我驀地又是一驚,慌亂站起。或許是被我的動靜所擾,李惜年的聲音響起在身後:“何去?”
我擔憂道:“這麼晚了,幕犀還未回來……”
身後響起一片悉索聲,李惜年起身走出洞來,“我們一起去。”
點了點頭,我未反駁。
沒走出多遠,迷霧中出現數條身影。我一驚,也忘記了與李惜年之間的尷尬,拉緊他閃身一躲小心的藏好行跡。
在一方山石之後,我小心的往那出沒的影子觀望。隱隱約約從他們的低聲交談中,可以認出他們正是追蹤而至的仙派弟子。此刻他們正往林深處行去。
那個方向,正是幕犀此時所在。
回頭,不經意間,正瞧見李惜年側著臉將我望著。我慌忙跳開一步:“那個……他們是仙派弟子。”
李惜年站起身來。方才為掩行蹤,我們隻得彎下腰,躲在石後。此時他一站起,我連忙將他重新拉得蹲下身子:“小心!”
我已有些不悅。
李惜年星眸深沉,瞳仁中映著我的模樣。方才一時情急,此刻才發現他的臉幾乎與我的額緊貼著。
我不由自主的往後蹲了蹲:“你……小心點,別被發現了。”
李惜年麵無表情的望著我。讓我看不出情緒。
良久,他道:“他們走遠了。”
我一愣,凝神再一細查。誠如李惜年所言,他們確是走遠了。站起身來,我四處張望,不見人影,便不再廢話,一路尾隨著那些仙派弟子。
刻意的不去看。然而,李惜年還是默不吭聲地跟在身後。
山路崎嶇,約半刻鍾左右,漸漸地能聽到迷霧深處傳來打鬥之聲。我心下一緊,忙加快了腳步。
猛然間,一股大力將我拉住。
我暗惱地盯向李惜年:“做什麼?!”
李惜年神情凝重,道:“你在此處等候,由我去看看。”
我眨了眨眼,想著多個人總多份力量,不讚同的搖了搖頭:“不,我們一同去!”
他看我神情堅定,無奈的垂了垂眼簾,道:“待會兒無論是何種情況,不可魯莽。”
原來是怕我魯莽壞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