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國師怒目倏張,一聲暴喝,原本守在四方八位紋絲不動的八人,頓時齊齊而動。他們靜時如磐石,動時如脫兔,殺招淩厲無匹,隨著尖銳的破空之聲迅速的欺近而來!
我瞳孔驟縮,心知這幾人並非等閑之輩。電光火石之間,他們殺招已然近在咫尺,我顧不上守住自己命門,一掌向朱小峰拍去,將他送了出去。繞是如此,朱小峰身上也被首當其衝的厲風刮擦到,頓時昏厥過去,滾到人群之外。
僅是這瞬息之間,我再謄出手來招呼如驚雷奔來的殺招時,已是為時晚矣。
隻聽一人冷嗬道:“死到臨頭,還分心他顧,真是自找死路!”
隨著這聲冷嘲,其他七人攜雷霆之威的殺招已連擊在我身上!胸腹重創,頓時一口鮮血狂噴而出,灑了一天一地。
天地血紅,美的淒豔。
我連退幾步,方才勉強站穩。
那八人協同如若一人,一擊即退。此時,又分身立於八位,堵了我遁化之路。讓我如那困獸一般,隻能作出死前掙紮。
我仰頭望天,天清氣爽,陽光分外明媚。
是個好天氣。
我這樣想著。
隨即,我的唇邊綻出一朵染血的笑容,將那隱於人後,伺機而動,隻待給我最後一擊的國師望去。
那國師白眉微蹙,似是有不解之事,向我望來的眼神也存了疑惑,然而,眾人之前一派威嚴的他緊抿著唇。
見我望去,他沉吟道:“妖孽,還不現形?”
我拭了唇邊血色,輕聲笑道:“無形。”
不錯,世間妖孽精怪多是靈物所化,人形之外皆有本尊。而我,自淵亭造出後便是人形,若說本尊,自然還是人形。與那國師所想像的妖形靈體自然不同,難如他的願的。
那國師軒眉一挑,臉沉如冰,哼道:“妖孽休要嘴硬,你不識好歹,老夫也有辦法叫你現了原形!”說罷他怒目陡張,右手一指劃於身前,口中念念有詞。同時,那八人也仿佛配合過千萬遍一般,分毫不差地隨著那國師的咒法來回變幻身法方位。
眨眼間,我的身周已泛起一層紫色光暈。
那是我的法力,被那國師牽引,正不受控製的自體內往外潰散!心驚之下,我連忙抱元守一,強行抵抗。
那國師也不知修的是何等道法,竟然專克我這等妖法。相抗沒過一時,我已額出鬥汗,更因先前連受七擊,早已丹田受損,法力渙散,此時更是每況愈下。身子竟不受控地顫抖起來,漸漸地抖如篩糠。
我已然到了強弩之末。
身體內的法力已然十去其九。若是一般的小妖,此時定然抗不住現了原形,想必那國師也會斷然收手。隻可惜,我原形即為本體,要如那國師的願,恐怕是不死不休之局!
角落裏,朱小峰醒了過來。看到我的情形,即驚又怒,憤然就要起身,卻不料我早已封了他的雙腿筋脈,後力不濟之下,方一站起,便又轟然倒地。
他強撐起身子,恨聲叫道:“你們住手,住手!”
不知何時靜下來的街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似是在期待著國師大顯神威,我的落網成擒。寂靜中,隻有朱小峰的憤怒叫聲遠遠的傳蕩開去。
聲嘶力竭,卻引不起任何人的在意。
那國師連眼也不眨一下,繼續施為。我有心安慰他幾句,無奈心有餘而力不足,即然不死不休,隻能勉力抵抗。
曾經無數次的想到“死”,曾經無數的舍生忘死,我想我不是貪生之人。可是,事到臨頭,卻發現自己其實還有著許多未了的心願,比如——再見他一麵,哪怕是遠遠的見上一麵也好。
明知與他無緣,隻望他一生安康。
想著與他的種種,我有些後悔,後悔曾經沒有待他好點,再好點。把我所有的好都給他,在他的回憶中,大概隻有痛苦糾結吧?!
我輕聲失笑。
最後一絲餘力也如煙消散,身上的力氣如被抽空了去,隻剩下一個空殼。莫大的空虛向我襲來,我嘴角的笑意還未散去,眼前劃過朱小峰慘白的一張臉。
那小子不知何時,憑著一腔蠻力拖著身子爬了過來。
我無力的軟倒在地,雙眼卻固執地望向他。那國師見大功告成,雙手一收背於身後,隻待我自行現形。
他卻不知,抽去了所有的護體法力,我隻有死路一條。
朱小峰一路爬了過來,沒人阻止。
一身狼狽的他,此時,淚流滿麵,一臉悲憤地發著誓言道:“你們,你們敢傷兮兮姑娘,我青城仙派決不善罷幹休!”
他嘴角溢血,慢慢爬了起來。終還是被他衝破了我暗施下的禁製,他驀地指向那國師道:“你,你可記得了,今日之事,改日我仙派的無燁真人定會來討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