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聲一歎。
明明還是小孩子,卻偏做出這樣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透著難言的古怪,卻又讓人驚心動容。狼群已經衝上,他以稚童之身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根木棍,舞得虎虎生風,將狼群截下。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衣服上。
還是離開時,手中拿的那件衣服,上麵汙漬處處,狼狽不堪,可是卻還掛在他的身上。我的目光閃了閃,又落在他的腳上,那雙鞋子還落在竹屋,他還是赤著腳。
小小的腳上沾滿了泥土,還有數十道血口,有些已經幹涸結痂,有些卻還在往外滲著血。新傷疊舊傷,刺痛了我的眼。
小小的身影與數十隻惡狼博鬥。
那首領狼覷見他人小力單,僅憑一身好劍術,舞得密不透風,便欺他人單力薄,往一旁悄然錯步,枉圖從旁繞過。可是,小淵亭仿佛知道那狼的意圖,在博鬥中依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微微一錯身,便將那狼的前路堵死。
這細微的變化,盡落入我的眼中。
我抿緊了唇,雙眼緊盯那道小小的身影,戰圈中來回縱躍著,卻不見他使出一分法力。是以,那些被逼停的狼群,雖不得寸進,卻也不願就此輕易離去。
我躊躇著,要不要上前施以援手。
正在我猶豫之時,忽然,一隻狼淩空猛然躍起。小淵亭鬥了這麼久,身法已顯滯澀。異變突起,他慌忙來接,誰知,奮起餘力,終沒擋住,那狼張開大口,咬上他用來格擋的木棍,後一刻,已是勢如破竹的將他壓倒在地。後麵的狼群,頃刻間,群擁而上。
想也不想,我就衝了上去。
雙掌含著法力,運掌如飛,連拍而去。一隻隻撕扯上小淵亭的狼,促不及防之下,被我拍飛,哀嚎連連地滾落出去。
再瞧去,小淵亭身上已被多處咬傷,最嚴重的是右側肩頭,那裏血肉翻卷著鮮血淋淋,白骨森森,被生生的撕下一塊肉來。我還來不及驚呼,他已然麵無表情的坐了起來,用那隻尚算完好的左手,摸起丟在一旁被他當作武器的木棍,就站了起來。
狼群正要上前,見他冷著臉,目光淩厲,眼神帶煞的看去,腳步不自覺的頓住。
我在他身側,皺了皺眉,終是戰勝了心中對他的厭惡,斜斜地跨出一步,正好將他掩於身後。
“讓開。”他毫無感激地冷聲道。
我:“……不讓。”
“此事你不必插手,我自會處理。”
“你已經受傷。”
“……無妨。”
“別誤會,我隻是不想讓那群畜生如願……與你無關。”
“……”他沉默著,聲音透著無奈,道:“應該是與你無關,它們本是我要解決的。”
我眨了眨眼,輕輕失笑,“憑現在的你嗎?”
“……不錯。”
“你是在找死。”我很不客氣。
“……”
那群狼除了那隻金毛首領瞪著一雙發紅的眼睛,幽幽地盯著我一動不動之外,其他的或坐或站,看看我,看看我身後,大約是無聊於我們還沒講好由誰撕殺。估計是被我偷襲怕了。
“退下吧……”他歎了口氣,“我的結界已然鬆動,我隻是本體的一道幻影,從這裏一直往前,記住不要回頭,你就可以出了結界。”
他的話音未落,人已走到了我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