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自己沉在熱水裏,一直泡到皮膚發紅,才施施然的出了池子。
“太子妃還在沐浴?”
是吾辛的聲音。
隨後是守在門外的守衛的回應聲。
或許是錯覺,總覺得他婚前與婚後,語氣聽起來的差別很大,顯得很不耐煩。我漫不經心的繼續穿著衣服,暗暗地也在留意著外麵的動靜。
吾辛在外麵踱了兩步,腳下一折就往裏走來。
下意識的,我旋身一轉,將可以持續半個小時的過程驟減為一瞬間完成。
吾辛衝進來後,眼睛一直注視著我的動作,見我已然穿好,眸子裏閃過一絲訝異和失望。服侍我的有幾個宮娥,她們進進出出的,我在裏麵的動靜,我也沒想過會瞞過他。
他又瞄了眼,這才冷漠地折回身去,邊走邊道:“快點吧,讓父王等得太久就不好了。”他走得很快,完全不在意我會不會跟上。
我在原地默了默,最終還是跟上了。
到魔王麵前謝禮是正事,吾辛不敢耽擱,一路急駛還撞翻了什麼東西,隻是他心思不在這上麵,停也不停地揚長而去。起先車速還不是那麼快,馬夫還會遲疑一下,但是吾辛的態度,無疑給了他顆強大的定心丸。身為魔族太子的馬夫,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這馬夫也至少也得有個八品九品,態度自不比以往氣焰也蹭蹭的往上漲,很快那飛馬駕地四蹄不著地,連輪子上也擦起了火花。
這一路過去,怨聲載道,我瞧那些從地上爬起,一張張氣得鐵青的臉,而當他們看到車駕後麵的族徽時,鐵青的臉色隻能化為無奈,咒罵了兩句就銷聲匿跡了。
從始至終,吾辛都老神在在,一點也不擔心。
我皺了皺眉,很快釋然地放下了車簾。吾辛好整以暇的睜開了眼,他眯眼笑道:“這樣的熱鬧是不是很好看。”
我靜默著往後縮了縮身子,舒服地靠著車廂閉目養神。
車廂裏靜了一時,感覺到吾辛的氣息突然逼近,我猛地睜開眼來。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忽地露齒一笑,“看起來娘子似乎有點怕為夫我呢。”他似乎覺得這是件很好笑的事,說完自己就把自己說笑了,肩膀抖個不停。
我翻了翻眼皮,不冷不熱地道:“我看是你吃藥吃多了,腦子吃壞了才對!”
他驀地將笑容收斂,如此的發放自如,完全不拖泥帶水,還是讓我小小的驚訝了一把。他眸色暗沉,含著怨毒,冷幽幽地道:“你說對了一半。”
我微愕,還沒等我說些什麼,他就一把抓起了我的手,將我的手腕禁錮在他的大掌中,他一字一頓道:“別把我當傻爪,你,根——本——不——愛——我!”
他的蠻力雖然讓我覺得生氣,可是當他的話一出口,我心中騰起的無名火就全熄了下去,“你怎麼這樣認為?”
“難道不是?”他哼笑道,“兮兮,愛一個人是瞞不住的。更何況,我也不是傻瓜,更不是瞎子,你不是說我有病嗎?嗬嗬,不是我吃藥吃得多了,我變成現在這樣,兮兮,全是被你逼的,你就是一個賤人!”他說著,猛地一個急甩,我猝不及防,頓時被甩出了車廂。
震驚之下,我很快恢複鎮定,方撞出車廂就靈巧地一個翻身穩穩地站在了地上。
站在長街上,無視過往的人流,那一雙雙因我突然出現,而震驚的眼神,我隻是靜靜地望著,自從把我甩出後,就慢慢停下來的馬車。
這樣的變故,在熱鬧的大街上引起了不小的動靜。自從賜婚後,太子就算成家立室所以魔王為他另外撥了一處新府邸,新府邸雖然離魔宮不遠,但是恰巧在經過魔都這條最為繁華的街道。
長街十裏,聽到動靜而駐足觀望的人,正在以每秒倍增的方式持續著,很快地,整條流動的大街,凝滯住。
有眼色的人,早已退後,將我清清楚楚地劃分出來,遙遙地與吾辛的馬車相望。
時間靜止了許久,吾辛終於徐徐地掀起車簾露出了半個身子。
壓抑著的小聲議論,驟然一靜。
吾辛得意的掃了一眼,魔族性子中好戰的因子絕對要比一般的種族要多的多,與他四目相對之後,不但沒有退縮者,甚至還有人叫囂開來,“太子這是怎麼回事?我們都知道太子愛太子妃,不惜為了如今的太子妃休掉了之前的妻妾,嘖嘖,就連第一美人也是眨也不眨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在大街上就忍不住打是親罵是愛了?”
他一說完,周圍一陣的口哨聲起哄。
吾辛笑了笑,“見笑,家中的母老虎脾氣大了些。”
那母老虎所指何人,在場的人已用自己的眼神表達清楚。一雙雙探視興味的眼睛望來,我如芒在背,很不自在。此處不是打口水仗的場合,我一忍再忍才忍了下去,隻是,手掌心傳來的刺痛無聲說明著,自己的不甘與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