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不說話。
薄諾久隨便抹了一把眼睛,長睫上掛著兩顆淚珠兒,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你今天成親,我還沒給你準備賀禮,你就先給我準備上了,是嗎?”
她皺了皺眉,看向薄允狐。
薄允狐始終是保持著進來時候的神色,隻是臉色比方才更加幽深,更加分辨不明。
她又看向薄諾久,這個意氣方剛的少年不似薄允狐能忍耐,他素來都是這樣,喜歡的,不喜歡的,你知道打眼一看,就能明白。
但是今日,楚辭卻不知道為何怎麼樣都看得不打分明了。
因為他緊緊咬著唇,似乎是痛苦,雙拳攥緊,似乎是在忍耐著什麼,望著楚辭良久,良久,直至額間暴起青筋,他轉過身去,有些毫無章法的站在門前來回踱步,最後走到了門側的瓷瓶上。
雕花瓷瓶,到他腰肢那般高,他突然抄起來,狠狠地朝著楚辭的身後砸了過去!
--“你騙我!”
這聲呐喊,幾乎能穿透人的耳膜。
楚辭沒由來的心一緊,仍然坦然的對視薄諾久,此時此刻,已經再沒有什麼可說。
“是。”
薄諾久倒吸一口冷氣。
他身上開始顫抖,微微蜷縮在身側的指尖也蜷起來。
他瞧著她這一身嫁衣,那麼好看,那麼美,比他從前看見的要好看一百倍,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發現的這麼晚!為什麼好的都給薄無埃了!
疾走幾步,他猛地上前,抓起了楚辭的衣領。
瘦弱的她被這大力氣帶的踮起了腳尖。
可薄諾久,又悲又痛,忽地又將她推搡在地。
她踉蹌,雙手按在碎瓷片裏,抬手一看,已經有不少紮在肉裏,讓她吃痛的咬著下唇,扭頭抬眼看著他。
薄諾久居高臨下,忽然伸手,從自己的袖子裏麵,掏出一枚玉佩:
“虧我還想你今日不高興,送你個禮物!”
他甩下,楚辭偏頭,那溫熱的玉佩砸在她的臉上,啪的一下,活像是打在了她的心上。
薄諾久聲嘶力竭--
“我明明那麼相信你!!!”
她緊緊皺起眉頭,蜷縮手掌,在這一刻,身上的疼痛已經讓她無暇顧及,她隻覺的胸口憋悶,憋悶的她快喘不過氣。
而薄諾久倏地蹲在她麵前,強硬的揪著她的衣領,與她四目相對:
“那你呢。”
她從未見到過他的這種目光,仿佛是受傷了的,在猙獰著傷口的小獸,豆大的淚珠兒毫無預兆的奪眶而出。
“你拿我當什麼?”
“是個傻子弟弟?還是什麼?”
楚辭渾身顫了顫,舒了一口氣:“我的身份,不能讓我承認自己是女子。”
她定定的看著他:“騙你們,是我的錯。”
昏暗的燭光下,她能看見燭光跳躍的瞬間,薄諾久眼裏的淚花。
她臉色慘白,抬起手,抓住薄諾久的手腕:“對於這個身份,我沒得選。”
“那你為什麼要嫁給他!!”
薄諾久咬牙,將楚辭離進自己一步,四目相對,咬牙切齒的問:“為什麼要嫁給他。”
“你完全可以不嫁人!!你要是真的顧忌什麼,你就不嫁人!難道不對嗎!!”
楚辭一震,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憤怒的小獸,忽然軟化了自己身上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