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碰到水的溫度的時候,她微微一怔,下意識的朝著陸燼璃看了一眼。
而陸燼璃是她為汙物,不屑於看她,隻留給她背影。
這是溫水,不會刺激到她的腸胃,甚至能讓她冰冷的身子好轉。
他是有意給自己帶水的嗎?
這想法一冒出來,薄初辭的心微微一跳,有些慌亂的想蓋上葫蘆塞子,卻因為自己沒有力氣,怎麼弄也弄不好,甚至不小心失手,打翻了葫蘆瓶子在地。
水汨汨流出,染濕了她的衣物。
陸燼璃回首,聽見這細弱的聲音,他幾不可見的皺起眉,看見一地的水,而薄初辭有些無措的看著他,又略狀似難為情的垂下了頭。
他眯了眯眼,想將她扶起來,動作卻頓住,任由她在水中泡著。
“難受嗎?”他偏頭問她,收起了自己那一丟丟對弱者的心軟,轉而變成對弱者的鄙夷與嘲弄:“你不是在皇上麵前還是義憤填膺的不那皇上當回事兒的嗎?”
薄初辭喝了水,嗓子好了不少,自然也能應付一二:“長痛不如短痛。”
好一個長痛不如短痛,淡漠的什麼都不管不顧的人。
陸燼璃獰笑:“那你為什麼在瑟樂準備欺負你的一瞬間,自願做了她的馬?”
薄初辭眸色微閃,抬眸看著他,眼睛裏多了些許銳利之色:“不要你管。”
“我也不想管。”陸燼璃上前一步,雙足剛好避開那地上的一灘水,居高臨下的望著薄初辭:
“可是我這個人,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定好的事情卻突然出了岔子,而你卻給我惹了茬子,給我造成了很多的損失,你說,我們該怎麼算?”
薄初辭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同他可以衡量的籌碼。
而陸燼璃不慌不忙,後退幾步:
“你既然心裏有你的那個衷心的奴婢,你應該能想到,瑟樂能耍你,她耍你的那個小奴婢如同捏死一隻螞蟻,本師來的時候,就看見你的宮女,被人帶走了。”
她聞言心神舉震,驚詫的抬眸朝他看去。
燭光被這突然轉變的氣氛駭得一陣明滅,燃著火芯子嗶剝作響。
而陸燼璃,他重新走到她麵前:
“你真的甘心,自己躺在這裏,丟了公主的頭銜,奴婢任人宰割嗎?”
不染塵埃的皁靴踩在了水裏,她目光微顫,緩緩攥緊了拳。
“你這一身傲氣無處施展,被那個劉婆子和瑟樂耍得團團轉,她們現在可是開心的吃著晚膳,而你卻在這裏,連口水都喝不上。”
他的話似是蠱惑,讓她本來的不甘願與怨恨瘋狂生長,攥緊的雙手彙聚了力氣,骨節都泛白。
“你胖的像是一匹馬,想不想瘦下來,將瑟樂騎在身下?”
“皇上從來都不拿你當回事兒,你難道不想成為皇上最喜歡的公主,讓那些瞧不起的你的人站在你身下諂媚?”
“你真的心甘情願的,躺在這裏,任由老鼠踐踏嗎?”
她長吸一口氣,抬眼,望著愈發與她貼近的俊顏:
“所以--”男音如同迷霧般朝她蔓延過來:
“你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