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對方的答複後,白鑫立刻向山下跑去。
鎮上的喇叭裏已經傳來黃色預警的信息。所有人都亂成了一團,慌亂奔走中的質詢聲,人們撞在一起後的抱怨,爭執,親人之間的找尋叫喊聲,孩子的哭聲,街上亂糟糟的一片。沒來得及收走的凳子椅子車子在街道邊上躺了一地。治安人員拿著小喇叭站在街道邊上暴躁的催促著。
青黛鎮平靜的太久了,久到人們都忘了真的會有警報這回事情。學生們也隻是在新生入學時才會有這方麵的演練,誰也沒想到有一天它會真的來了,來得突然又倉促。
白鑫躲閃著人群極速的往家去。
快點,必須再快一點。白淼身上渾身是血,血腥味很容易招來食肉類生物。或許她會等不到急救,就已經被野獸叼去,或者咬斷脖子,或者被什麼小型生物注射毒液。失去的恐慌灌滿了他的心髒,那些作古的感覺又再次洶湧而出,讓他的心髒不斷的縮小,塌陷,遠離,直至再也感覺不到。他腳下的步子越邁越快。有好幾次人群從別的方向跑出來,在將要與他撞上之時被他用力一把推開。被推倒在地的人衝著他越跑越遠的背影大聲的叫罵著呻吟著。
剛進家門,白鑫就見母親一個人在上門板,邊往裏走邊問:“白森呢?”
“還沒回來,可能就待在學校裏了。小白還沒回來。你趕快出去找一找,這丫頭瘋得很,也不知道瘋到哪裏去了,有沒有聽到警報都成問題。”她繼續上著門板,大聲的回答到。
白鑫回頭看了母親一眼,又迅速的轉回頭往內院去。西廂的倉庫裏吃的穿的用的分門別類裝了整個西廂房。進入倉庫深處,裏麵還有一個庫中庫。白鑫將進倉庫時從牆上取下的一串鑰匙拚成一個整體放在庫中庫的凹槽裏,又將自己身上的兩把鑰匙插入鑰匙孔。銅門開啟。他挑挑揀揀的從裏麵包了一大包東西出來,將包夾在右胳膊下,左手取下鑰匙孔裏的兩把鑰匙,門再次合上,接著取下凹槽裏的東西拆解成鑰匙串,仍舊放回門口的掛釘上。剛出倉庫就見母親站在屋簷下,似乎是在等他。“小白還沒回來。”
“我知道。我這就去。”白鑫故作鎮靜的繞過母親往外走。
“一定要把她帶回來,這孩子總是愛亂跑。”她跟在他身後叮囑著。
母親的話讓白鑫生出一種非常突兀的罪惡感,將他的手腳生生困住。他站在放了燭台的櫃子邊上無力動彈。光明讓陰暗無處可藏,愛讓罪惡窒息。一股擁有強大生命力的無形羈絆從燭火裏長出,將他絞纏得想要放棄。從縮口的瓶頸灌進去的風將燭火攪得一閃一閃的,一如他猶豫不定的心。
“怎麼了?你要是有事的話,要不我去找。”她跟上來,站在他麵前。
白鑫看著她那張充滿擔心的臉,淡淡的說道:“不用了。我去。如果找到她,我就直接送她回學校。就不回來了。”
“晚上?現在還在發警報。”
“我會在警報解除以後走。就算找到人,也不一定能及時趕回來。你也別出門了,就在屋裏哪兒也別去。”他說完便出了包子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