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木再次睜開眼時已是白天。
樓下樹上的鳥又在叫個不停,陽光從外麵照射進來灑在身上暖暖的。通向陽台的玻璃門就在他後麵,昨天還掛在門上的落地窗簾此時已經掉落一大半,全都裹在他身上。一股很突兀的冷氣從屋子裏某處源源不斷的傳過來,又飄過他的身體。
是冰箱。
昨晚發生的事情開始在他腦海裏湧現。他還記得是自己開門進的房間,是自己打開了冰箱。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對,然後就暈過去了。
他撐起頭看向自己腳那邊,冰箱的上下兩道門都在背向他的方向開著。他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把窗簾從身上扯出來扔到一邊,站起來走過去將冰箱關上。冰箱附近的地板被水汽浸了一晚上,看起來有些變了顏色。旁邊的茶幾有被移動過的痕跡,與長椅之間的空間從長方形變成了明顯的一頭大一頭小的梯形。而通向屋外的大門竟然還開著。
掛在門邊上的大鍾顯示現在是下午兩點四十。
這一覺可睡得有點長,已經固定了的生物鍾居然沒有讓他在早上五點半的時候醒來,也算是個奇跡。在他的印象裏自己會睡到六點半才醒的時候都是屈指可數的。這次居然睡到了下午。除了那些生病的時候,這種事情可是從來沒發生過得。他看了看自己身上,似乎沒有哪裏受傷,而且還充滿了力量,有一種想要運動起來甩一甩身上過飽和的活力的衝動。他閉上眼睛用力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決定還是去校醫院看看。一想到這個決定,他的眼前就浮現出那位鏡框總是滑落到鼻尖上的老醫生的滑稽形象,不覺輕笑了起來。不知道這次老頭又會說什麼,該不會又是毫無結論吧。
一番快速的衝洗後斯木換了身幹淨衣服出來,他將茶幾挪回原位,從門上取下掛了一晚上的鑰匙,關門下樓。
樓下的房東正在給他那盆寶貝盆栽擦拭葉片。房東太太端著一個小水壺站在旁邊,很是認真仔細的看著自家老頭的動作。斯木想不明白怎麼會有人的時間這麼的沒有事情做,整天守著一盆盆栽打發時間。這裏的人的閑散可以說是世界第一,是斯木見過最閑的。想想自己那位曾經一個月也見不上一次,現在更是半年也見不上一次的父親,斯木不覺搖了搖頭。所以說有些人把自己忙得沒有沒日沒夜,沒家沒自己都是自找的。
橫路縱巷。陽光灑在馬路上,陰影遮住狹長的巷陌。人群閑散慵懶的走在暖而不熱的陽光裏。一切都如往日般平靜。
地球是圓的,所以即便南轅北轍,也終有一天到達目的地。青黛鎮不是圓的,但是它是網狀路線的。即便走錯了路,也可以隨時找條岔路通向目的地。
不想見到人,斯木幹脆挑了一條沒人的小巷走進去。
長在院子裏的藤條翻過牆頭倒掛在巷子裏,將本就不寬的巷子擠得更窄。綠的葉,紅的花,刻著奇怪花紋的牆磚,覆著厚厚青苔的牆角,長在牆縫裏的野草。這裏的一磚一瓦一花一草都透著脈脈溫情。走在老宅區的巷子裏總能讓人生出穿越的感覺。穿越到一個不知年代,不知地界的地方。它遠離煩惱,遠離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