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練金陽的味覺也開始模糊起來,他知道在給柴煥英致命一擊的同時,自己也被長長的毒指甲刺中,這種蠍尾的毒液無論刺中何處皮膚,效果都是一樣的。如果練金陽能夠安下心來通過蟻酸向體外排毒,倒是有可能活下來,但韓早不會給他這個機會,那一雙不亞於曆史上任何名劍的螳螂手刀,已經從背後深深刺入了練金陽的身體。
練金陽悲愴地怒喝一聲,轉過頭來,而韓早已經見識過蟻酸,他便精明地用力攫住練金陽的身軀,不讓他回過頭來。盡管練金陽的力量比韓早大得多,但隻要動一下,這雙利刃便會在體內瘋狂地攪動,昆蟲的特性使得練金陽暫且不會停止呼吸,可眼下他真的沒有力氣再作反抗了。
韓早開始冷笑了,他的笑聲比柴煥英還要陰沉奸佞:“金陽,你一直在跟我演戲,我太了解你了,難道我會看不出你的意圖?那個女的……就是我們那天救了的那個女人,她現在是你的女朋友,是嗎?你說你蠢不蠢,我們這些人根本不能繁衍後代,你明知道還在浪費時間!我之所以將計就計跟著你來這裏,並不是要放過她,我知道我們幾個單打獨鬥沒人是你的對手,所以不能讓你有機會各個擊破,現在我很輕鬆地弄死你,回頭再去工人體育館殺了你的女朋友,給你殉葬!”
練金陽勉強地抖了抖絳紫的嘴唇,無力地笑著:“你……你……你做不到了……”
“別再跟我玩虛張聲勢了,”韓早不屑地說,“你準備好了嗎?”
“你呢?”練金陽反問道:“你知不知道,螞蟻都有六條腿?”
韓早陡然間發現練金陽的腰間突起了奇怪的肉瘤,像一隻發育不全的怪肢,正拖著一個從振華商廈拿來的噴霧殺蟲劑。韓早驚恐萬狀地張大了嘴,想要把雙手從練金陽體內抽出,但那個殺蟲劑已經在無情地填到他的嘴裏,阻住了氧氣的流通,並噴射出恐怖的氣體。
韓早麵呈死灰色倒下的同時,雙手也從練金陽體內抽出,大量的鮮血開始湧瀉,他知道自己最多還能堅持十分鍾。
他沒有空悼念自己的好友,況且在友誼與生命之間,不僅昆蟲,人類也會選擇生命。練金陽並不是想要活命,他隻想保護好黎琪的生命,但他不放心,生恐“那個人”的預言實現,他一定要去看看黎琪究竟在講什麼,這也是黎琪所希望的。
就這樣,味覺、嗅覺、聽覺,視覺等感官在漸漸地模糊,可昆蟲超強的觸覺和第六感知能力仍然支持著他跌跌撞撞地向既定方向走去。花了足足七分鍾,他才跳上了二樓的大堂——血淋淋的他是不可能被允許從正門進去的,他再次使用“能力”的結果就是繼續縮減自己的壽命,然而自己的命運已經注定,多長時間真的不重要了。
練金陽來到二樓大門時,聽到裏麵嘈雜得像文藝晚會,大量的照相機與攝影機的閃光證明記者數量之多,乃至自己進去後沒有任何人注意。假如這是一場純粹的學術報告,自然不會有這麼多人聽,可這容納上千人的會場已經快要擠爆了,顯然也是黎琪作為美女科學家的品牌效應。
視覺雖然變得模糊,可他仍能看清坐在台中央講話的黎琪,隻是看不清表情,隻能通過聲音的高昂來判斷她的激動與自信。那些記者並不關心她的研究成果,多半在問她有沒有想要進入娛樂圈的打算,或者男朋友的標準。黎琪似乎很不高興,一再強調要跟上本次新聞發布會的主題。
就在此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出現了,好像是個年過半百的老教授,他站起來問道:“黎小姐,你真的認為自己的發明是一件有益於人類的發明?”眾人都是一陣驚呼:這不是顧傳書嗎?大家都知道最近這位遺傳學的巨頭顧教授發明了一種能夠繼承前輩知識的超強記憶藥液,目前製作經費昂貴,要是真的能大規模生產,教育界將會有一場革命,在當今國際,除了香港科學家程科之外,他恐怕算得上最著名的華裔學者。據說這人是個怪才,脾氣跟他的才華一樣大,除了自己的演講,他從不參加任何別人的學術研討交流會,這次竟然破例參加,也算是青眼有加了。可以說,煙州雖小,今年在國內科學界裏最耀眼的兩個奇人竟然在此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