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警察走後,溫啟泰才跑進來。餘鳳寬愕然道:“泰哥,剛才老遠就看見你了,怎麼在對麵不進來?”
溫啟泰窘迫地說:“靠,別提了。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見警察心裏總是不大自在。差點就站起來立正喊隊長好了。”
“嘿嘿,還成陰影了?你上我這裏幹什麼?上次給你的片兒這麼快就看完了?正好,我這兒進了一批****的,雖然場麵不火爆女的也不漂亮,但是貴在真實,重在參與!”
“不,就要兩本學習資料,初一的。我閨女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你快給找找,我馬上還得去小盧的水產品批發店買兩斤海參呢!”
“幹什麼這麼隆重?”餘鳳寬很惡心地把剪下的指甲放到嘴裏咬了咬。
“我閨女班開家長會,今天晚上!”
半個鍾頭以後,戴著一幅五百度眼鏡的盧思成抬起頭,打量著溫啟泰的腦袋,茶缸般的老鏡框壓塌了鼻梁:“你這個頭型是怎麼回事?你打算重新開始玩兒了?”
“我玩得動麼?江湖世道變了,除了錢什麼都不認。”溫啟泰摸著光溜溜的腦袋,“就是連飛那頭豬剃的。”
“噢?是不是二監那個給犯人剃頭的小孩?現在也得三十七八了吧,以前還找過大哥,大哥覺得他太瘦就沒收留。怎麼,你們倆現在還有聯係啊?”
“嗯,現在開發廊,說自己是搞時尚藝術的,誰不知道他就會剃光頭?我要早知道我就自己買個剃子開店了。”
盧思成哈哈大笑。
溫啟泰從口袋裏麵掏出一個假發套:“好在我早有準備,看這個,我從他那裏拿的。”
盧思成一臉鄙夷:“你留這個中分多少年啦?這個活死人發型還不如你現在這個光頭哎。我不跟你鬧幺,說真的,連飛並沒有瞎剃,現在男的都流行這種‘馬蛋子’頭,裝‘社會哥’呢。”
“是嗎?”溫啟泰怔了怔,“我就是土麼?”他有個從小到大的習慣,一覺得不對頭就走神。
“不過你上我這裏來幹什麼?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哈,我那個‘踏板’誰也不借!”
“誰問你借個破踏板了?真好笑,哥怎麼說也是個開桑塔納的,我還稀罕你那倆輪子的?我呢,就是想問你買兩斤便宜海米,然後把你去年參加國棟他弟婚禮的那件人模狗樣的……”
“那件衣服你想也別想!那可是傑克瓊斯,打折也得八百多!再說現在仿牌多得是,沒看到收破爛的也穿耐克嗎?”
“少屁,你就說你給不給?”
“不!就不!”
“你太小看我了,我做什麼事都是有備無患的。你以為你泰哥是在求你?你老婆知不知道你上次在夢蛟龍的包間裏……”
“哥,哥!你歹毒!你厲害!你快拿走吧,我服了你了,你上街給壓路機軋平了當畫看!”
溫啟泰得手後,喜滋滋地在鏡子前麵扭了一陣,這才哼著小曲走向學校。
驀然,他接到一個電話。
這個電話是我打過來的,溫啟泰是我的表哥。
雖然是表兄弟,但他比我要大上二十歲。我小的時候父母的單位離家挺遠,就將我寄放在姨媽家。當時的啟泰就跟我現在差不多年齡,是個精力充沛體格健壯的棒小夥。那時候的年輕人對武俠小說和影視作品都狂熱得很,溫啟泰沒事也在家裏打一套自創的降龍十八掌,其實也就是毫無規律地亂打亂踢。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在外麵也耍這套掌法,那時候我不大記事,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那一陣子總是鼻青臉腫地回家。我姨媽比較開明,見他對學習沒興趣而喜歡舞槍弄棒,就送他去一個武術老師那裏學了幾年野路子。再過幾年,他有了一幫年齡相仿的朋友,大多是同學和同事,他們在瞿家村長大,都喜歡光著上身,露著黝黑發亮的胸肌,嗓門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