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應龍小心地召來一輛出租車,繞了幾個圈子,又再召一輛,回到爛尾樓外。他孑然一身,如果說有重要物品也都攜帶在身上,他回來是要感謝一下唯一的朋友那什,這將是他倆永恒的訣別。與此同時,他要把佟多的骨灰重新交還給她的父母。
走上二層樓,南應龍在空曠的空間內驀然感到一絲不妥,皺著眉頭試著喊了一聲:“那什!那什你在哪兒?”他發現佟多的骨灰盒子也不在了,登時焦慮起來。
陡然間,他瞥到一根柱子的背陰麵有一抹發黑的血跡,血跡正下方是一根灰色的手指,血並不屬於這根手指,因為它的主人必定已經死去多時。南應龍仔細地端詳著這根手指,這不是一根中國人的手指。
他隱約明白了什麼,那什是被他的組織“眾神的戒指”教徒強行帶走了,他們畢竟是土生土長的美洲人,要大舉來煙州很難不被發覺,所以他們必然使用了一貫的手段:驅動當地的屍體以達到目的。
他不敢肯定自己這一回來算不算中彀,也許眾神之戒的教徒們還想甕中捉鱉,他們就隱匿在附近也未可知。於是他很憤怒地吼道:“你們不能隨便背棄傳統!就算懲治叛徒也要進行必要的審判程序吧!那什和我是私交,他根本沒有幹過任何對不起你們的事!你們有什麼疑問可以衝我來!”
這聲音銳利無比,在荒無人跡的鋼筋水泥叢林裏來回衝蕩,更顯得寂寥可怖。南應龍捏緊了拳頭,一步步走下斜坡。鋼穀的成員在射擊方麵具備的天賦是其他四類解禁者隻能望其項背的,但他現在赤手空拳,要對抗的卻恐怕不僅僅是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
坡下麵是郊區的“康愛”男科醫院,這是附近煙州醫學院分校的下屬企業,天已經漸漸暗了下去,隻能隱隱能看得到閃著綠光的宣傳牌。
南應龍將全身的精力都高度集中在**的五感,警惕地四下張望。而就在這時,醫院內傳來了一片此起彼伏的驚叫聲,仿佛突然之際看到了地獄。旋即,一個個姿勢奇特的身影排著長隊,搖搖晃晃地從大門口魚貫而出,歪歪斜斜地挪著步子,甚至有的被同伴撞倒,也在地上以古怪的蟲子爬行方式艱難地移動。南應龍冷眼注視著,粗略一數,大約有二十多個,後麵的四五個都是醫生護士打扮,戴著口罩,膚色也還新鮮,隻是滿身都是血窟窿,一邊發出古怪的低沉嘶吼,一邊揮舞著各種鋒利的手術器械。
南應龍看到這裏不由勃然大怒:眾神之戒的教徒操縱從太平間裏偷出來的屍體也就罷了,隻為了獲得武器和增加規模,居然讓死屍殺害活人,然後繼續操作!昔年造物主親手摘選的,號稱神的子民,數千年過後,除了鋼穀之外,其他四支居然都墮落成了邪惡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