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牟久興大概是因為有著雄厚背景,不大懂規矩,還帶著孩子來大模大樣地參加酒席,這可不是喜筵,是私人聚會啊!譚鵬程不悅,可他肚子裏的水深,仍故作親切地問:“這是誰家的孩子?挺可愛的啊!”
牟久興傻眼了:“這……這孩子您不認識?”譚鵬程詫異地想繼續問,但這才想起,牟久興那樣子分明是像伺候小皇帝一樣小心,哪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不過他倆倒挺像,長得都很黑。
嶽曉澄臉上一紅,不太自然地解釋:“那個……這是我的表弟小雲,今天過節放學早,我把他帶來吃點兒……你們不會介意吧?”
譚鵬程這才舒展開來,心想是你的親戚那沒問題:“怎麼會?當然不會!以後他要是喜歡,可以常帶來吃!”言罷還暗讚牟久興是個馬屁人才。梁子寧暗想,怪不得你這小子這麼囂張,他越來越討厭這小孩子了。
涼菜上過,五道扣著鐵盤子的熱菜端了上來,酒過三巡,話題也自然而然子轉移到潘鐵誌的死。大家紛紛感歎生命太脆弱了,人生太無常了。譚鵬程料到下一步就要談及打狗一事了,於是故作漫不經心。
那孩子驀然把吸管從嘴上移開,裝作很老練地說:“我說兩句。”
大家都先是一愣,隨即緊張氣氛被緩和了不少,都被這小孩學大人腔的舉動逗樂了。嶽曉澄更加地不好意思起來。
譚鵬程為了討好甜心嶽曉澄,便笑眯眯地說:“你說吧,叔叔們洗耳恭聽。”他故意這一轉移話題,大夥關於打狗的事又不得不咽回喉嚨裏,各個都很著急。
小雲把可樂一頓,慢吞吞地說:“我知道,本來在這張桌子上,我是沒有機會來的。我之所以能來,全都因為她。”他毫不客氣地指了指嶽曉澄。
眾人這回都停止了咀嚼,譚鵬程愕然:“你……?”
嶽曉澄臉呈豬肝色,滿頭是汗地低下頭,卻對小雲的言語不做任何的斥責。小雲調皮地笑了幾聲,說:“不對麼?她就是個高級妓女而已。不過,我得謝謝這位妓女姑姑。”
譚鵬程的神經似乎被剪斷了,勃然作色:“曉澄!你的表弟好沒教養!”
小雲伸出精致的小手,放肆地推了推嶽曉澄垂著的長發:“我不是她表弟。”
嶽曉澄像是在哭,香肩不斷地抽動,含糊不清地說:“我……我根本就不認識他……他今天下午突然找到我……威脅我,說裝成我的表弟,然後接近你……對不起鵬程,你不要怪我……我太害怕了……”
譚鵬程忍不住重複道:“他……他威脅你?就這麼個小孩?”
小雲慢慢地向譚鵬程輕掠一眼,譚鵬程頓時就像胸口被重錘擊打了一樣,疼得厲害。他一生閱人無數,從商界大亨到地痞流氓,再凶狠的家夥,也不會擁有這種完全照不到一絲人性殘留的野獸目光,何以這眼神屬於一個未經人事的孩子?
小雲搓搓手:“都安靜。你們飯也吃了,酒也喝了,現在聽我講。我這人不拐彎抹角,直說了吧,我要求譚市長幫我辦一件隻有市長或者市長之上的人物才能辦成的事,辦成了就皆大歡喜,你愛操誰就操誰,包括我這位姑姑,嗬嗬。但你要是不辦或者辦不好,你的生命,你聽清楚,我是說,你的生命,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