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轉眼過去,破舊的太空站雷歐像往常那樣熙熙攘攘,熱鬧非凡,不時有大型的方舟商家飛艇緩緩降落,然而現場卻看不到一個非軍人的綠園人。也許綠園政權是怕民眾看到了先進的電子交通工具會羨慕,繼而對自己國家的先進程度產生懷疑吧,梁懷舊暗忖道。他和其餘四名戰友均勻地分散在幾個主要入口處,通過手表輕微的震動感受相互的位置。梁懷舊向遠處門口望去,想瞧瞧那傳說中能辨別金屬味道的怪物長什麼樣,但隻看到一雙黑暗中湧動著血色洪流的獸瞳,這讓他突然感到有些恐懼。
盡管緩慢,但隊伍在向前推進,那怪物身上的惡臭便愈發強烈,這讓長期生活在金屬城市裏的梁懷舊難以忍受。終於輪到他了,他也看到那怪物從黑暗中走出,越發顯得碩大無朋,嘴裏流著大量豆黃色的唾液。然而怪物上下嗅了半天,仍沒有反應,便搖著尾巴望向身旁的軍人。
梁懷舊心裏一喜,正要打算通過,卻被喝止:“站住!”那聲音含糊不清,像是喉嚨被堵住一樣。梁懷舊盡量保持鎮定,抬頭和氣地衝著那軍人笑,但他不知道軍人的表情,因為在雷歐上的綠園軍人頭頂套著巨大的黑色鬥篷,根本瞧不清麵目。
“你……右手上是什麼?”
“是……是表啊……”
“表一般應該戴在左手上……你是左撇子?”
“是、對,你說得對,我是左撇子。”
那軍人突然陰冷地命令道:“把表摘下來,讓我看看!”
梁懷舊頓時愕然,他用眼的餘光瞄了瞄最近處的同伴沙利姆,心裏在激烈地思考對策。那軍人卻不給他時間,嗖地拔出鋒利的軍刀,橫在梁懷舊脖子上,吼道:“還不摘下來?”
千鈞一發之際,沙利姆猛然打開表,一劍刺穿他麵前的軍士,現場登時大亂,梁懷舊眼前的軍人也收回刀,牽著怪物前去支援。沙利姆衝梁懷舊淡淡一笑,便開始射擊。梁懷舊一陣劇烈的顫抖——盡管他們相識的日子不長,而且態度總是冷冰冰的,但這一笑包含了對戰友全部的信任,沙利姆用生命換取自己的生命,隻因為在理論上自己是特工中綜合實力最好的一個,他是為了大局出發,才甘願犧牲。然而作為暗殺工具的手表,隻能維持二十分鍾的連續發射,正麵對抗數百名敵人就等於直接判了死刑。
顯然,單獨一人支撐這種場麵仍然不夠,又有幾名戰士果毅地加入,分別在三個出口製造混亂,商人們大嘩,紛紛叫嚷著四下奔逃,綠園軍的古董機槍也毫不猶豫地向他們掃射起來,不論他們是不是刺客的同黨。梁懷舊趁著亂勁兒突破了關卡衝進內室。他看到兩三架單人座的袖珍降落艇,這是誕生於浩劫之前的古老產物,原本就屬於這個廢舊的太空站。梁懷舊毫不猶豫地跳上其中一架,然而一頭殺紅了眼的怪物呲著沾滿人血的尖牙,呼嘯著衝他撲來。梁懷舊右手一翻,一道銀光便將怪物凍成了冰雕。怪物倒下之時,他竭盡表內所有的水,將整個飛艇外殼用堅硬的厚冰速凍起來,接著跳進去關閉了艙門。
在一張密集激烈的焰網中,飛艇如同一顆巨大的冰球,刺刀般插入了綠園的大氣圈,帶著一條赤紅色的火尾成功地射進雲層,留在雷歐守軍炮火範圍內的,唯有被千度高溫迅速融化的千萬片冰屑在炫目地飛舞……
也不知過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