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沒帶錢。”
另一個身穿大紅色襯衫的胖子一把奪過他手上的康乃馨,不懷好意地獰笑著:“你都有閑錢買花,還說自己沒帶錢?你到底會不會騙人?”說罷,一腳踏在花瓣上,來回地碾著。
寧永夜低頭看著殘破的花瓣,呆了幾秒鍾,隨即抬起頭向四周圍的看客們投以求助的目光,但他們都對此無動於衷,隻盼望著下麵的戲更精彩,讓他們看過癮。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你這麼能耐你怎麼不猜猜?你不賠錢,今天這個事兒不算完!或者……”紋身男子狡黠地說,“不打你媽媽也行,你身子骨可挺結實的,年輕力壯,你要是願意替你媽媽挨兩下的話……”
“我真的沒錢,”寧永夜似乎下定了決心,竟然一臉輕鬆地說,“你們非要打的話,就打我吧。”
對方三人都怔了怔,母親也吃了一驚,忙勸說道:“永夜,你可別和他們拗,你看看他們都是些什麼人呀!咱們犯不著,你媽媽沒事,咱們快走……”
“行哈,小朋友,”紋身男子湊上去,加重語氣問,“打你?是嗎?”
寧永夜點點頭,神色堅定地說:“是。”
這個“是”字還沒有完全說完,紋身男子就果決地出手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打出一個極為狠毒的勾拳,不偏不倚地正中寧永夜的下巴,發出一聲悶響,引得眾人發出一陣輕微的驚呼,他們都猜得出,這個倔強學生的頜骨很可能已經脫臼了,但他們迅速地推翻了這個估測,因為寧永夜的身體,包括整個頭部都沒有挪動分毫,反倒是那紋身男子驚嚎一聲,退後了一步,不住地甩著打人的手,疼得直嗬氣。
寧永夜輕輕地問:“可以了嗎?”
“真邪了門了!你的下巴是假的麼?”紋身男子不甘心地又重重一拳砸在寧永夜的左腮,可這一拳仍沒有合理地使寧永夜的麵部痙攣走形,而是跟剛才一樣,沒起半分作用。
“濤子你搞什麼?你讓開!我來!”胖子拉開他,向後退兩步,猛地一腳踢來,別看他胖,可是腿踢得挺直,而且他很懂得利用自身的優勢,巧妙地借助肥狀的軀體加重力量,砰地一聲蹬在寧永夜的腹部,即使在摩肩接踵的喧囂鬧市,這聲音仍能傳到至少最內層那一圈的每一個看客耳中。
寧永夜連腳也沒挪位置,可他又不像是刻意穩住身子,也隻有上衣的下擺被風掀起一角。一直沒有任何表情的寧永夜畢竟是個年輕人,終於忍不住輕蔑地笑了笑,問:“這次,可以了嗎?”
“真見了鬼了……”兩個流氓向來視打架鬥毆為家常便飯,還從來沒遇到這種怪事,都不由心生懼意,寧永夜完全能感受到他們原本高昂的氣勢明顯地迅速減退,便見好就收地說:“快走吧,不然我馬上報警,咱們法庭上見。”
眾看客見那倆流氓心虛了,這才紛紛指責道:“就是!現在的小青年怎麼那麼不講究呀!”“有沒有王法,有沒有天理啦?”
濤子的女友臉上掛不住了,又上來撒潑似的尖叫:“小王八蛋,你知道我表哥是誰麼?別這麼囂張,你看我弄不弄死你?”
寧永夜沒理她,轉身扶起身邊的自行車,說:“媽,咱回家。”
那女人不知好歹地喊:“想走?沒那麼容易!”又一腳踹向杜母。寧永夜這次沒有說任何多餘的話,他隻向原來的位置跨了一步,可轉瞬間便回到了原處,同時他的腿也踢起——這是他第一次防衛性的反擊,這一腳蹬在那女人的後腳跟上,旋即閃電般收回。隻聽得緊身裙的撕裂聲,女人兩腿在空中來了個大劈叉,整個身體進行了一次完美的圓弧形翻轉,頓時重重落地,叫得淒厲無比。任何一個沒有受過專業武術或者舞蹈訓練的人如果猛地劈開大腿,並且接近180度的平角,足以令胯部肌肉嚴重拉傷,甚至致人暈厥。那女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出了大醜,又劇痛難忍,幾乎失去了憤怒的精力,隻能在地上蜷縮著,聲音細若蚊足地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