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言淡淡地問:“這裏有籠子嗎?”
鐵翔見他居然沒發火,看錯了風向,以為還可以繼續說下去,於是站起來說:“這個他們考慮過!很周詳的!他們說你用的這個……這個什麼罡的,就類似放大炮一樣的那招,可以造成高溫和嚴寒。紅刀說,你先把大家收集的鐵棍子用高溫手法融在一起,之後再用凍氣將它們凝固,做個鐵籠子不成問題……你要知道這是大夥經過深思熟慮想出的萬全之策,楊大哥、邢若玫都跟心水姐是同學,他們的心裏也不好受呀!但你得站到大局上看,我們究竟該不該為了維護已經吸血化了的心水姐的尊嚴,而置團隊基本利益於不顧,究竟哪頭上算?你說是不是?我覺得關籠子是最好的辦法,不偏激,妥帖,你再怎麼想也想不出比這更好的主意了……”
“是很周詳。”
鐵翔驟然間識趣地閉上嘴。
劉言衝鐵翔笑笑,鐵翔感到,這僅僅是劉言對他的尊重,那笑容後麵的激傲成分,是他不能想象的。劉言站起來摸了摸尹心水的額頭,轉而望著鐵翔,說:“大肥,你對我很好,也是個幹大事的人,我都清楚。其他事情,我也會盡量配合你。但這件事……不錯,把吸血傀儡裝到鐵籠子裏,這是他們想出的最佳辦法,如果這個吸血傀儡不是她,我沒什麼異議。”
“所以說,你能不能再考慮考慮……”
“一個男人,能把自己的女人裝進籠子裏嗎?”劉言擺擺手,陰鬱地說,“那他活著……還像話?這樣被選出來的領袖,還值得尊重嗎?”
“說來說去你還是太要麵子!你……”鐵翔很及時地停住了。因為劉言忽然抱起尹心水。
“你……你幹啥?”
“我覺得,我對他們,仁至義盡了。我現在要帶著她走。”劉言愛憐地撫著尹心水的額頭,後者安詳如古歐洲城堡裏的幽婉畫像。
“那我怎麼辦?你連我一起拋棄?”鐵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現在越來越離譜了,你……”
“我不會拋棄我的結拜兄弟。跟我一起走吧。”劉言的目光澄清毅然,“這不是一時衝動的想法,我不止一次地考慮過。”
“那我表哥呢?還有楊大哥,還有冼雨,還有誌立和左菁,還有兩位女警官,咱們這麼多人,你都……?”
“一起走。一路我們不再隨意擴大隊伍,救了人給點糧食,就繼續往南,直到上海。”
“那怎麼行?你老是這麼異想天開!咱們辛辛苦苦積攢了這麼久的人脈,這麼多人的隊伍,你又要從中細分出來自己的小團隊?”
“鐵翔,我們是辛辛苦苦,而且掏心掏肺,但你覺得,他們是人脈嗎?再也沒必要在這些人身上浪費時間了。”
“你這是唯我獨尊!你隻想有一個完全聽從你話的團隊嗎?過去我認識的劉言,雖然冷漠傲慢,但都是以為了全人類為己任……”
“我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我想我清楚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曾聽你說過,自己也許以前是這樣,於是照做了,但換來的就是現在這個局麵。鐵翔,我知道,你想成為史書裏讚頌的人物,所以我要走的路,並不是你要走的。你不必像我這樣毫不留戀地拋開這支隊伍,因為他們對我完全沒有用處,甚至阻礙了我和愛人的重逢。最後,我必須謝謝你從冰棺裏把我救出,我本來不認為這兩個世界有什麼區別,無非都是陰冷和封閉而已,但這個略微大點的冰棺世界裏,有她存在,我很滿意,也很知足。人各有誌,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了。”
鐵翔終於完全收回了想要繼續分辨的念頭,很顯然,眼前這個本來被他極為看好,能夠幫助他在亂世中取得崇高地位的人,就要跟他分道揚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