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飛舔了舔一粒米也不剩的空碗,遲疑地問“我能不能……”
“不能。”鐵翔看見他就煩,“這不是我說了算。你看到那邊掌勺的卓太後了吧?這幾天你也看得出我跟她不對付吧?她保管也不會多給你。真的快沒飯吃了。”
盛飛拉扯了一下鐵翔的衣角:“我……我可是劉言介紹來的,我可是心水的男朋友……”
盛飛人高馬大,力氣也不小,過去鐵翔不會跟塊頭比自己大的人犯渾,但這會兒心情極度惡劣,見他得寸進尺,回頭一把摁住盛飛的脖子,另一隻手騰出潛水刀:“你別他媽提這倆人!”
盛飛連聲哀叫:“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兄弟你消消氣……”
“冼姐!”在樓頂放哨的一個女學生用對講機大聲喊,“有輛冷藏車衝過來了,快到大門口了,還沒有減速!”
由於和劉言是一個團隊出身,而且不貪功名,處事冷靜,盡管具體的事宜還是楊兆林和溫啟泰負責,但冼雨的威望還是慢慢無形地被樹立起來。冼雨聽了衝楊、溫二人點點頭,旋即後者各自帶了七八個背槍和持刀的成年男子衝下樓,邢若玫和明倩則各拿一把逄氏兄弟留下的軍用紫外彈狙擊槍,跑到樓頂向下瞄準,這時冷藏車已經毫無顧忌地衝破了大門。
鐵翔隱約覺得有點不對頭,而他的手機則適時響了起來,他訝異地接過,見上麵是一條短信——在這全球電網被破壞,信息幾乎完全中斷的世界裏,這部手機發來的短信隻有可能是手機的操縱者自己。
短信上寫著:“冷藏車裏有食物和水。”
手機到底沒有令自己失望!鐵翔感到一股熱氣直衝腦門,也不假思索,趴到窗口喊:“別開槍!那車是我的!”
他的嗓門不大,而且也沒什麼本領,但由於和劉言的特殊關係,一直是大家關注的焦點。這時候眾人都有些愕然,一時間場內安安靜靜,這才明白過來,鐵翔那一聲吼,那輛冷藏車居然瞬間刹車,硬生生停住,輪彀下揚起的煙塵中,人人都有種莫名其妙的興奮——車後門沒有關緊,一股股很微弱的、本來常人無法察覺的香氣,卻在饑腸轆轆的人群和隻有血腥和細雨的穹窿裏慢慢地飄散開來。
“真是食物和水?……好吧,就相信你一次……”鐵翔喃喃地吞了口口水,望著等待得不耐煩的人群,盡量壓住顫抖的聲音,說:“車裏有吃的和喝的。你們……排隊領取。”
人群似乎很想一聲歡呼,但他們大概也不想被愚弄,於是隻有三三兩兩的竊竊私語聲,比淅瀝瀝的小雨聽起來更模糊。溫啟泰不明白表弟為什麼信口開河,一時間不了解他的真實想法,就愣在那裏不肯動彈。楊兆林見識過鐵翔的手機,也沒跟別人談起過這件事,便大著膽子,招招手,幾個人先持槍正對著駕駛室,又拉開門,裏麵居然真的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那這輛車究竟是怎麼開過來的呢?
這時候,大多數人已經湧到了樓外廣場,擠得水泄不通。鐵翔經過之處,人們都一邊投以著怪異的眼光一邊不由自主地讓開路。鐵翔的踉踉蹌蹌便沉穩起來,走路愈發穩健,像了樣子。等他也看清這輛車是無人駕駛的遙控作業,更加確信了手機短信所言的真實性。
等到了後門,本來心潮激湧的鐵翔冷不防給嚇了一跳,好在他現在比較穩沉,沒跳起來,但也瞪大了眼睛,周圍的人和他表情差不多:那車的後門雖然緊閉,但依舊露出一隻完整的胳膊,這隻手也被另一隻手拉著,而後者隻剩下了半個肩膀和一個腦袋,其餘的部分除了拖在地上的森森白骨和一路飛濺的血染衣服碎片,就不剩下什麼了,估計肚子裏的五髒六腑也早在這一路疾馳中撒了個幹淨。